想到這裡,高歡便看了劉豐等幾員將領一眼。這些歸義將領們本身才能勇力便非常不俗,再加上沒有信都舉義的前功加持,所以對於建立功勳的熱情更高,已經被高歡逐漸的從霸府軍事邊緣位置給安排在了更加重要的位置上來。
“西賊舊年甲兵大損,宇文黑獺勢窮智昏,唯有廣募關西豪右部曲為軍。他卻忘了,這些漢兒私曲若堪成軍,何至於將鄉土拱手退讓於黑獺等客寄賊奴!”
聽到高歡此言,堂內眾將無不大笑起來,心中也越發覺得西軍自甘墮落、不再如同往年那樣堪為對手。
“當下其軍草成,諸營卒因勢眾而膽壯,可若一旦交戰不利,則必潰逃一空。烏合之眾,豈堪大戰?所以此戰便要殺得西賊潰不成軍,殺得橫屍遍野,殺得那些關西漢兒再也不敢聚附於黑獺麾下!”
完全徹底的消滅西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以高歡所定立的第二個目標,便是儘可能多的消滅西軍有生力量。
那些關西豪右們本來就是迫於無奈,不得不接受宇文泰的招攏整編,講到上下交心之深,又怎麼比得上他從爾朱氏手中解救出來的六州鮮卑之眾?
所以只需要給予西軍一次痛擊,讓關中那些豪強們不敢再依附於宇文泰從而受其驅使以命填陣,那麼西朝將成無源之水、無根之木,很快就會凋零敗落下來。
“臣請為王前驅,為大王攻奪賊城玉璧!”
近年來深受渤海王看重的劉豐勐地自席中站起身來行入堂內,向著堂上大王便叩拜說道。
高歡聽到這話後便又笑起來,抬手對劉豐說道:“左衛將軍不必急於請戰,玉璧城當然要攻,其城懸於汾南,賊眾恃此城而賊膽壯。前者羊攻一場,賊情因此騷然不安,今再來攻、以挑其眾,待其賊師來救,左衛將軍再為我痛擊之!”
說話間,他又著令堂外甲卒們將所打製的各種攻城器械陳列一番。大統八年高歡來攻玉璧不下,反遭守將王思政譏諷,心中常常以此為恨,今次再統大軍捲土重來,自然也做出了充足的準備。
除了各種各樣的攻城器械與計劃,他還令術士於堂外設壇做法、以激發玉璧城中煞氣,從而令守軍智昏力散。
斛律金在堂中看到術士於外招搖作法,眸中閃過一絲憂色,雖然很快便掩飾過去,但還是被高歡給捕捉到了,就席向他微笑問道:“大司馬何事縈懷不樂,能不能道來我為你疏解?”
斛律金想了想之後才湊近過去輕聲說道:“臣只是覺得大軍鉅萬出征不義,將士皆有用命之志、論勢則為必勝,實在不需要這些方伎之術來作招搖。”
“哈哈,如果不是大司馬在畔,我怕是難能聽此直言。”
高歡聞言後先是大笑兩聲,然後才又微嘆道:“我心中計議也與大司馬相同,但軍中迷信者不乏。只要能激勵士氣,此類惠而不費的事情倒也不需要刻意避行。”
聽到大王這麼說,斛律金便連忙點頭,不再就此發表自己的意見。
一夜休整並商討軍務之後,第二天一早,斛律金返歸所部,而高歡也親自率領人馬拔營起行,兩路人馬浩浩蕩蕩的夾河南去,彷彿汾水中游出的兩條蒼龍,向著汾南的玉璧城便直撲而去。
玉璧城設在汾水南岸的坡嶺塬頂之上,三面臨淵、唯南面一路可供人馬通行。此城周長十里,雖然不謂極大,但聳立在這塬頂上卻堅若磐石,牢不可破。
早數月前,玉璧城中便開始了緊張的備戰,城中老弱居民大部分都已經疏散到南面河東鄉野之間藏匿起來,留下的多是精壯無畏的悍勇之士。
他們在城主韋孝寬的帶領之下用心的加固城防,並且竭盡所能的收儲有用的戰略物資。
河東各境百姓們也知玉璧城乃是他們最牢靠的保障,所以也都熱情的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