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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一直明白,因為這主意顯得太妙了:他不僅會被打發走,還會為給她帶來的恐懼和擔憂受到懲罰。她想:“他會被送進黑人孤兒院。當然,人們非這樣做不可。”

她甚至沒有即刻去見女總管。她開始是要朝那兒去的,但並沒有往辦公室的門口去,而是看著自己走過辦公室門口繼續向前,走向樓梯口然後登樓。她彷彿在跟隨自己,看自己要往哪兒去。一踏進走廊,這時走廊裡清靜無人,她如釋重負地又打起呵欠來,盡情地舒氣。她走進自己的房間,閂上門,解下衣服上床睡覺。室內遮光的簾子已經拉好,光線暗淡,超過了半明半暗的程度,她仰躺在床上,靜寂不動。她合上雙眼,面容舒展開朗。過了一會兒,她開始伸開兩腿,然後又慢慢合攏,感覺到先是涼爽平滑地拂過腳腿的床單逐漸變得暖和光滑。她經歷了三個不眠之夜,現在思緒彷彿懸在失去的睡眠和將至的睡意之間,她敞開身軀去迎接睡眠,這睡眠恍若一個男人。她想著:“我只消讓女總管相信我就成。”然後,她想象他在一窩黑崽子中間準會像個大傻瓜。

那是下午的事。當天晚上九點鐘的時候,她正在又一次解衣準備就寢,忽然聽見看門人到了走廊,朝她門口走來。開始她不知道,不可能知道這會是誰,然而她聽見那從容的腳步聲,心裡便明白了,接著響起了敲門聲,她還沒來得及趕到門邊門就要開了。她沒有出聲,立即衝向門去,用全身重量抵住門,緊緊頂住不放。“我在脫衣服!”她惱怒地輕聲說,知道來人是誰。他沒答話,身子緊壓在正慢慢推開的門上,門縫開得愈來愈寬。“你不能進這兒來!”她叫道,但聲音不比耳語更響。“難道你不知道他們……”她的聲音近乎喘息,低微而又絕望。他仍然不吭聲。她竭盡全力頂住漸漸向內開大的門。“讓我穿上衣服馬上就出來,不行嗎?”她仍以低微的悄聲說,調門輕飄,不產生任何作用;她好像在對一個淘氣的孩子或瘋子說話,又哄又騙:“你等等,好吧。聽見了嗎?先等一下好不好?”他不回答。無法抵擋的門還在徐緩地開大。她靠著門,身上只穿了件內衣,像一個在扮演滑稽搶奪戲的木偶,無力招架。她埋頭瞧了一眼靠在門上的身子,移動不得又無計可施,好像這個木偶在表演過程中昏了頭腦,茫然不知所措。然後她轉過身,放開門跑回床邊,胡亂抓起一件衣服,迅速轉向門口,抓住衣服擋在胸部,縮成一團。他已經走進屋,在她倉皇后退、亂抓亂遮的狼狽時刻,顯然他一直在望著她,等待她。

他依舊穿一身工作制服,現在戴了頂帽子,但他進屋後也不摘下。那雙冷漠瘋狂的灰眼睛彷彿仍然沒看見她,根本不屑瞧她。“要是上帝親自進入你們任何人的房間,”他說,“你該相信他來在你難堪的時刻。”他問:“你是不是已經告訴了她?”

女人坐在床上,緊緊抓住手中的衣服,身子像在慢慢往床裡沉,臉色發白地望著他。“告訴她?”

“她要把他咋辦?”

“咋辦?”她凝望著他,他那沉靜發亮的目光彷彿並不在注視她,而是把她包圍了。她張口結舌,像個傻瓜似的目瞪口呆。

“他們要送他去哪兒?”她沒回答。“別對我撒謊,別對我主上帝撒謊。他們會把他送到一家黑人孤兒院!”她閉著嘴,像是終於明白了他在講什麼。“噢,我弄清楚了。他們要送他去一家黑人孤兒院。”她沒有吭聲,現在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