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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部分

真正的理由

乎並不止這些。然而,他卻也並不是很想探究。

那一天,那一刻,他死死扣住傅漢卿咽喉,漠無表情的面容下,是千萬僂思緒紛至迭來,萬千種情緒此起彼伏。

這一生,彷彿從不曾有過如此紛雜的念頭,這一生,彷彿從不曾有過如此激烈的情緒,儘管,即使把眼睛貼到他面前,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肌肉有一絲變化。

然後,一切的一切,所有的紛繁,所有的雜亂,所有的矛盾,所有的雜念,在那暖意覆上手背的這一刻,全部煙消雲散,腦海中只餘一片空白。

他的眼睛依舊直直望著傅漢卿,然而,彷彿過了很久很久,他才看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傅漢卿的右手姿式溫柔地覆在他那殺人的手上,然後,慢慢地握緊。

原來,只有當他的手握住自己的手時,才會發現,自己的身與心,竟是如此冰冷。

原來,只有當他的暖徐徐傳遞給他時,才會知道,所有寒冷的人與事,都會無可抑制渴望溫暖。

狄九怔怔望著傅漢卿,如果你不碰我,我是否永遠不知道,什麼叫寒冷,所以也永遠不會痛苦。如果你不溫暖我,我是否永遠不會去渴求,所以也永遠不需承受求不得之苦。

他的意識依舊清醒,他的意志仍然堅定,然而,他的手,卻似已經不再屬於他,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慢慢鬆開。

他看著傅漢卿並沒有急於從他指下退開,而是毫無考慮地伸雙手合住他的右手,慢慢搓動,而是有些快樂地對他展顏一笑,輕輕問:“還冷嗎?”

他悄悄咬牙,直到舌尖嚐到血的滋味,他幾乎用盡生平所有的意志力,才能使自己看來毫不留戀地甩脫了傅漢卿的雙手,甩脫了那樣毫不介懷,全無保留對他輸送的溫暖。

他挺身一躍下床,猛力一掙收回手,死死反背在後,冷冷問:“我怎麼會在這?”

傅漢卿無辜地看著他:“這個問題好象應該我問你啊。”

狄九沉默無言,他知道,在那意識迷茫近於混沌之間,是他的身體自己走到這裡來的。

他自己的房間,他每日只睡覺時才會去,有時忙於佈置大宴諸事,經常會整晚不回去睡。而傅漢卿的房間,他每天奔波來往的次數,從來只多不少。

惡意地抓他起床幹活,壞心地擾他睡覺,揪著他的耳朵硬生生把他從夢中逼醒,追問他所謂演武運動會的細節,暗懷心機地施用攝魂音,總想著能多騙出幾句話。

再忙再緊張的日子,他也從來沒有哪一天,不到這邊來。

所以,當他的意識因疲憊而沉入黑暗,當他的精神因疲倦而無力支援時,他的身體自覺得向這裡走來,彷彿有再大的寒冷,這裡都可溫暖,彷彿有再多的疲憊,這裡都可歇息,彷彿有再深的苦難,這裡都有笑聲。

彷彿,這裡,就是……就是……家。

無論風霜雨雪,無論苦難勞累。倦極累極時,回首處,有燈如豆,驅盡黑暗,有一扇門,推開之後,便有全然地放鬆。

所以,他來到這裡,所以他安然睡下,所以他放鬆最後一分堅持,最後一絲警戒,任自己在那人的身旁,沉沉睡去,不去思考能否有復醒之時。

狄九靜靜地望著傅漢卿,眼眸中因了悟而漸漸露出死寂般的絕望,便是木石死物般的臉,也漸漸透出一股鐵青。然後,他漠然回頭,大步離去,回手重重一關房門,用力太大,整個房門,傾刻間給震成了三塊。

傅漢卿愣愣看著自己那光榮宣佈殉職的房門,略感迷茫。他只是看人家做一路噩夢,好心好意地安撫了一下,他只是覺得,掐在咽喉上那隻手太冰了,想弄暖和一點,自己的脖子也好受些,狄九至於生這麼大的氣嗎?剛才那臉色真是嚇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