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灰黑色樓群緊挨著,最高不過七層。
隨處可見大小不同的窗格,積攢垃圾的簷篷,從視窗向屋頂延伸的電線密密麻麻,燈光下呈現各種紋飾和顏色的剝落外牆,大量外露的水管和排汙管。潮溼空氣中瀰漫燻人的黴味。
江幾暮定定神,繼續跟上去。
眼前一條岔道忽地派生出許多條,偶爾有看著才幾歲的小孩從不知哪個角落躥出。再又一次被手握劣質塑膠槍前後追趕的幾個孩子絆住後,她被踩了一腳。
她當即吃痛蹲下,手扶住牆。
不想再往前了,江幾暮心裡打起退堂鼓。可她四下打量後不禁背脊發涼,這是哪裡?
***
身側的小路通往一處天井,三面都是徹底搬空的四層樓房,能借著月光看見舊式的鐵枝窗花包裹住一扇扇黑洞洞的視窗,像蟄伏黑暗的巨獸。
江幾暮沒敢往裡走,正要退出去,突然響起一記口哨聲。幾個人從伸手不見五指的角落中浮出,靠過來將她圍住
站她面前的男生一頭亂蓬蓬的金色,兩邊耳朵各有一枚耳釘,湊近了朝她細細打量。末了挑挑眉,提起一邊嘴角,“你怎麼跑進來了?”
聽這話像是認識她。但江幾暮鎮定地看過去,沒吭聲。
一個光頭男生點了煙猛吸一口,隨即不耐煩地朝她吼道:“你他媽傲什麼傲?沒聽見問你話嗎?啞巴了?”
“我說過,在女生面前不要說髒話。”金髮男生抬起一隻手,對方下意識躲了躲,但他僅僅拍拍他的臉,笑了笑,又從他嘴裡抽出菸頭扔在地上,用腳捻滅,“也不要抽菸。”
光頭男生當即諾諾欠身,連連點頭:“是是,我記住了。”
他視線重新回到江幾暮身上,眯起了眼睛,“這樣吧,我先說,我叫喬出。”
***
十幾分鍾後,江幾暮奔跑在交錯的巷道間。
從一個困境逃出,轉瞬落入另一個困境。她根本不知道正確方向,沒頭沒腦地見路就跑,見彎就繞。最後停在一堵石牆前。
是條死路。
沒多久,身後響起跟來的腳步聲,是喬出。她從書包側包摸出一把美工刀,滑出刀片,刀鋒對準他呵斥道:“離我遠點!”
喬出一手託著腰一手扶住牆,表情看著很是痛苦,“好好,我不過來……哎你剛才那一下真狠啊!”
剛才江幾暮在他靠近的一刻,起腳踢向他的要害,他應聲倒地。趁其他人注意力落在喬出身上,她沒了命地向外跑。
結果還是被他找到。
“我說……明明是你先闖進來的吧?怎麼搞得像我們對你有企圖似的。”
江幾暮皺皺眉,刀仍是握得緊緊的,“帶我出去。”
於是與他一前一後隔著幾米,被帶出這片叢林。他有一雙漂亮的杏核眼,娃娃臉上的笑容乖巧誠懇。像是為了打消江幾暮的戒心,途中他一直說自己初中在她隔壁班,準確叫出她班主任的名字,連同班上幾個人一併清楚描述。
他順帶提及的校園日常也不是靠單純的情報收集就能知道。
至少,他過去確實和她同校。
喬出把江幾暮送回小區。走前她問出這一晚最大的困惑,杜燃的車為什麼在他那裡。
“我把我的小綿羊借給他,換他這輛車騎騎。剛才他也在呢。”
看來是熟人,江幾暮終於收起戒備。正要走,又被他叫住。
“暫時先別告訴你那個閨蜜,反正我已經把車還給杜燃了。而且,”他歪著腦袋笑了笑,“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為什麼要告訴別人?”
於是鬼使神差的,江幾暮沒有對林琅提起喬出。
後來他去學校找過她幾次,還都挑林琅不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