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指認夏靈瞬的其中一人忽然開口道:「夏家先前與一戶姓牟的人家交往甚密,夏家大姐兒所私通的定然是牟家的人!」
夏靈瞬這才開口道:「弘治十年,我爹奉命督查建昌侯搶佔土地一案,處事公正不阿,因此得到前任錦衣衛指揮使牟斌的賞識,兩家逢年過節都會相互往來,晚輩之中,年齡相仿,關係尚好。可是卻不曾想到因為建昌侯侵地一案,我爹辦得實在是太過出色,得罪了彼時正是如日中天的皇后一族,因此埋下了禍根。」她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接著道:「弘治十二年,李廣畏罪自殺,抄家時牽連許多人,壽寧侯便藉機誣告我爹,借先帝之手將他貶到應天,害得我們一家因此生離,這麼多年來,全靠家中之人努力補貼,才能支撐到今日。」
所有宮人都低垂著頭,大氣不敢出一口,只有站在夏靈瞬身後的蒲桃和曹懷信偷偷抬起頭看著夏靈瞬的背影,察覺到她的身體因為氣憤和激動而輕微顫抖。
「倘若太后是因為牟公憐惜我家只靠大哥支撐門庭不易、常讓家中人來探望,因為我上街賣字潤筆補貼家用,便說我與外男私通、拋頭露面,那教天下的人家都怎麼過活?」夏靈瞬抬起頭,紅著眼睛開口道:「自從我被選為皇后,家中的人便不敢鬆一口氣,事事都以皇家體面為重,我爹並非無知懵童,卻因著太后親族勢大,大臣們擔心重蹈覆轍,早已是做了祖父的人,卻要跟著先生聽如何做人。說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只是大臣們惹不起您這太后,只敢拿我爹開刀。」
張太后被夏靈瞬堵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怒道:「你放肆!本宮是太后,是你的長輩!你……你怎麼敢這麼對我說話!」
朱厚照見夏靈瞬渾身發抖,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免得她太過激動而摔倒在地。
夏靈瞬深吸一口氣,冷眼看著張太后道:「上次我三哥與別人打架確實是有錯在先,可當日裡陪同他的乃是陸家的兄弟兩個,我倒想問問,究竟是我三哥有意傷人,還是有人刻意教唆挑撥?如今日這樣,找幾個心懷不軌的人裝作對我家不滿的樣子,藉此打擊異己。」她見張太后不敢與自己對視,這才道:「既然太后這樣厭惡我,即使今日是萬歲爺的生辰也要將事情弄得這麼難看,為何當初要選我做皇后?您不是中意自己的親族嗎,怎麼沒有力壓群臣選張二小姐為後呢?」
張太后無語凝噎,她知道若是選張家女為後,必然引起軒然大波,更會給張家引火燒身,因此才選了自以為好把持的夏靈瞬,可夏靈瞬越來越得朱厚照寵愛,連夏家的人也跟著雞犬昇天,她怎麼能不著急?鬧這一出也是為了汙衊夏靈瞬得名聲,藉機將夏靈瞬從皇后位置上拉下來,夏靈瞬要是生下皇子,那就抱到太后膝下教養,將他教的乖巧聽話,若是公主,那就更沒必要了……等到將來張家的姑娘生下皇子,還用得著擔心大臣們的想法?
說到底,張太后想要的是自己的母族繁盛綿延,而夏靈瞬對於她來說就是一個擋箭牌,即使夏靈瞬再怎麼聽話、再怎麼討她的歡心,都不能擁有屬於自己的人生,只能在張太后的手下做一個傀儡。
但這個傀儡卻不盡人意。
張太后愈發氣憤,道:「我早該想到的,當初吳眉舉薦你做皇后,還說了什麼你是她爹的徒弟,能與張家心連心,可這個賤人這些年來吃張家的、用張家的,卻生出一身反骨,將了我們一軍……」她越說越覺得自己所言全是真相,怒吼道:「如今想來,恐怕是你們兩個故意套我們,玩什麼請君入甕的把戲!從一開始,這就是個圈套!你享了皇后的榮華富貴,那賤人借你的門路來報復張家……」
夏靈瞬冷冷開口道:「既然如此,我又為何要與人『私相授受』?」她見張太后說不出話來,道:「連太后也難以圓上自己的說法啊。你罵吳眉的時候怎麼未曾想到,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