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地捧起盛著‘九霞觴’的纏枝蓮花杯,這好酒配好杯,讓他臉上的笑都快咧到耳朵邊。
“糟糕!”藏澈的慘叫讓蘇染塵的手抖了一下,滿杯的酒溢了幾滴出來,“來人,快去問清楚,這一批‘九霞觴’究竟籤的是活當還是死當?要是活當……蘇小胖,人家來還銀子時,咱們這酒可是要還人家的啊!”
“你你你……你說真的還假的?”蘇染塵瞪著藏澈那一臉“你猜猜看”的模稜兩可表情,氣得雙手直髮抖,咆哮道:“……藏澈!”
藏澈與身旁的桑梓相視一眼,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伸手奪過蘇染塵手裡那杯‘九霞觴’,仰首一飲而盡。
好,果然是好酒!
“這酒,就是鼎鼎大名的‘九霞觴’?”
“是,聽說總共收了三十六壇,山莊裡留了幾壇下來,餘下的都讓瑤官拿去給染塵當生辰壽禮了。”
“雷鳴山莊”的“臥雲院”裡,藏晴為她的夫君準備了一小壺的‘九霞觴’,雷宸飛向來不是愛好杯中物之人,但聽說藏澈收到了一批有仙酒之稱的‘九霞觴’,也不免覺得好奇。
雷宸飛頷首,捻起妻子為他斟滿的那杯酒,盛酒的杯子呈淡青色,薄如葉片,還有著如葉脈般的亂紋,這是前些年,藏澈他們幾個孩子合送給雷宸飛的生辰賀禮,其名為“自暖杯”,將酒注入其中,便自溫然有煙,相吹如沸湯。
藏晴笑著注視她的夫君沉靜地品酒,見去年才滿五十的他鬢旁又添了幾絲銀白,自從七年前一夕倒下之後,他的雙腿便不好使了,而在三年前的初冬,降下那年第一場瑞雪的清晨,像是早就預知了這一天,他很平靜地在她合淚的注視之下,接受了自己再也不能邁出半步的殘廢。
她永遠忘不掉那一日,他笑著對她說的話。
“哭什麼?別哭,晴兒,我原本以為自己一輩子諸多算計,註定要孤獨至死,但是我何其有幸遇見了你,如今的雷宸飛,有心愛的妻子,有喜愛的女兒,老天爺讓我失去的,不過就是一隻腿,我何憾之有呢?”
這些年,他出入都是坐著車輪椅,讓人伺候攙扶,一切如常,唯有在這“臥雲院”裡,他不讓任何人插手他的生活起居,包括身為妻子的她,最多也就只許幫個手,他的堅持讓她知道,在這男人的骨子裡,仍有著不願意向任何人示弱的驕傲。
隨著杯裡的酒飄出輕淡的暖煙,‘九霞觴’沉醇的香氣也跟著飄散開來,比起以尋常手法溫熱的酒,更加溫潤順喉,即便是燒刀子這般的烈酒,這自暖杯都能夠馴化其中烈性,是以對如今的雷宸飛而言非常合適。
“我不嗜杜康,卻也要被這酒香給迷了,果然不是凡品。”雷宸飛分幾口飲盡杯中的酒,在藏晴要為他再斟滿時,抬手擋下,“太過迷人心魂的東西,我向來不喜,所以,淺嘗就好。”
藏晴笑著點頭,二十餘年的相愛相知,讓她很清楚自己的夫君並非無情,而是有著超乎尋常的自制,他生平唯一的迷戀,就只有她一人,或許是此生的僅此唯一,所以他愛得無比痴狂,險些教她害了性命。
“不喝酒,那吃些茶吧!”藏晴取過他手裡的酒杯,連同酒壺撤到一旁,“我吩咐下人準備些茶食,在他們送過來之前,趁著今兒個天候晴朗,讓晴兒陪夫君到院子裡透口氣,好不?”
“好。”雷宸飛頷首,還不等她出手,已經自己推動椅子的木輪往外而去,如今“雷鳴山莊”裡外的屋子都沒有門檻,就是為了方便他進出,這時,他忽然一頓,回頭對妻子笑道:“天冷,進屋去替我取一件狐皮毯子,你也穿暖些,年前我讓人為你新添的紫貂氅子,還沒見你穿過。”
藏晴會意,點頭道:“夫君的意思我知道了,我讓人起火爐子,茶席就擺在院子的小亭裡,我也給你取件氅子,好能夠在冷天裡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