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秋水道,“總共要去三個地方?”他心絃大震,連武林第一奇人燕狂徒都沒有把握戰勝的戰役,究竟是什麼樣的戰役?燕狂徒想要交代他些什麼話?要告訴給誰聽?
燕狂徒默默地點了點頭,揹負雙手,望向遠山。
蕭秋水不禁又問:“哪三個地方?”
燕狂徒笑了一笑,舒伸了一下筋胳,道:“我們先上臨安府,官道旁的‘關帝廟’去。”蕭秋水卻注意到他一雙白眉,始終未曾舒展。
燕狂徒說著又提起蕭秋水,狂奔了一陣,這時一彎新月,已掛梢頭,燕狂徒奔至一處廟前,其時秋風勁急,落葉蕭蕭,破落的殘廟前只有枯樹寒椏一株,燕狂徒道:“臨安府的人夜夜笙歌:在邊城馬革裹屍的軍將們是白死了;卻可憐關二爺的靈位也無人祭拜!”
蕭秋水聽得熱血沸騰,覺得燕狂徒這人雖似癲佯狂,但有時說的話,頗有道理,只聽燕狂徒又唏噓道:“你是正當英壯,象這棵春天的樹一般:而我,卻是寒秋了,那雪降的時候,就要掩埋了。”
說到這裡,忽然向天大笑起來,只聽“噗噗噗”一連急響,無數勁風掠過,蕭秋水大吃一驚,只是驚起一樹烏鴉,向晚天黑幕飛去,蕭秋水不禁心頭一寒,正待相諮,燕狂徒忽低聲喝道:“襟聲!”颼地快如流星,閃入道旁草叢之中。隔了片刻,蕭秋水便聽到馬蹄急奔之聲。
只見兩匹紅鬃烈馬,直向“關帝廟”馳來。馬上的人裝束隨便,布質粗糙,而且都無馬鞍,因為賓士速度極快,身子與馬背幾乎貼成一條線,兩人都雙手緊緊抓住馬鬃;兩人方到廟前,馬人立而止,烈馬長嗥聲中,兩人已翻身下馬,對著破廟,噗噗噗叩了三個響頭。
蕭秋水在月光下看出,只見兩條大漢,眉粗目亮,神威凜凜,燕狂徒卻低聲咕嘀道:
“糟糕,糟糕,真叫這兩個混帳小子毀了我的大事!”
卻見一人臉有青記,叩拜後目注“關帝廟”道:“關二爺,您老人家義氣忠肝,名耀千古,咱兄弟今番來此,只求了此心願,只要能保住將軍,我練家兄弟,縱受千刀萬剮,也心甘情願!”他幾句話說下來,也不如何大聲,卻說得無比真誠。
另一大漢,沒有說話,卻緊緊抓住腰畔鋼刀,手背青筋凸露。
就在這時,有一陣清脆的鈴聲“叮鈴鈴、叮鈴鈴”地近來。蕭秋水不禁稍稍皺了皺眉頭,因為這響亮的鸞鈴聲,跟這破廟肅煞的景象很不調襯。只見燕狂徒的側臉,火燒般的眉毛一揚。
這時那兩名姓練的大漢,相互望了一眼,留綹大漢道:“來了。”
青記大漢十分精悍矯捷,嗖地拉鬍鬚大漢閃入了草叢之中,只露出兩雙銳光炯炯的眼睛,注視廟前的情形。
不一會兒,“叮鈴鈴,叮鈴鈴”的聲音近了,還夾雜著繁沓的步履聲、馬蹄聲。又一會兒,官道上出現了三匹馬,前後簇擁十幾個著緊身水靠的人,瞧他們熟練矯捷的身手,一看就知道是訓練有素的武林中人。
而那三騎卻迥然不同。中間的人,馬馱金鞍,氣派非凡,韁轡皆飾珠光寶氣,馬上的人,披金色披夙,臉窄而長,兩顆眼睛如綠豆一般,面板又黃得近褐。馬鞍子上繫了個鈴鐺,每走動一步,鈴鐺就一陣輕響,使得馬上的人,更加神氣。
他身旁左右兩人,就完全被這人的貴氣比了下去。左邊一人,騎的馬混身漆黑,只有尾白如雪,腿高臀壯,是一流驃馬。馬上的人,赤精上身,肌肉如樹根盤結,光頭盤辮,目若銅鈴,唇薄如紙,坐在馬上,一座山一般。如此看去,金披鳳者是女真族人,而這人則是蒙古勇士。
第三人緊跟二人之後側,哈腰賠笑,打躬作揖,卻是漢人。這第三人蕭秋水卻是認得,正是昔日在長安古城被“藍鳳凰”橋上殺退的朱大天王的義子——“鐵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