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許是她自己的感覺,因為思薇和以曼似乎絲毫不受影響,依然聊的很歡暢。
“哎!七姐,聽說衛先生對你很是讚賞,待會兒七姐是不是要露一手,給大家助助興興呢?”那邊的阮思勤突然說道。
“就是就是,七姐一定要露一手。”阮思薇拍著手附和道。
阿語窘道:“我的琴藝哪裡拿的出手?”她瞅著阮思勤,這傢伙怎麼好端端的出這麼個餿主意,莫不是為他八姐報仇來了?
阮思瑞趁機譏諷道:“七妹彈的比坊間那些彈棉花的可是強多了。”
顧以曼沒忍住,噗嗤笑出聲來,又覺得不妥,忙捂了嘴。
阿語不怒反笑道:“在懂音律的人耳中,即便再糟糕的琴聲也還是琴聲,不過,在不通音律的人耳中,就算妙如仙音的琴聲,也跟彈棉花的差不多,所謂對牛彈琴,便是如此。”
阮思瑞想要奚落阿語,卻反被阿語奚落,不由的惱道:“你自己彈的難聽死了,還怪別人不懂欣賞,真是強詞奪理。”
阿語歪著腦袋,笑嘻嘻道:“是啊,是啊,我彈的不好,不會彈,所以呢!大家還是請會彈的,彈的好的人來彈吧!”
阮思卉怕六哥跟七姐又吵起來,忙笑道:“正是,七姐這才學了幾天?彈不好也是正常的,八姐是咱們一干姐妹當中彈的最好的了,要不,待會兒八姐彈奏一曲?八姐的《陽關三疊》……”
阮思卉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四姐冷冷的剜了她一眼,頓時噤若寒蟬,不敢說話了。
大家的目光又落在了阮思韻身上。
阮思韻慢慢放下茶盞,淡淡說道:“我彈琴,一為回琴而彈奏,彈給先生聽;二為解悶而彈奏,彈給自己聽;三為吐心聲而彈奏,彈給懂我,知我者聽……”她說到這,頓了一頓,抬起秋水般明淨的雙眼,在眾人面上掃了一遍:“此刻,不必回琴,我也不悶,更沒有知音,所以,不彈。”
此話一出,在座的沒有人再笑的出來,而阮思韻若無其事又端起茶來,慢悠悠的品著,好像現場的氣氛尷尬與她毫無關係。
阿語心裡一陣不快,阮思韻這話明顯是衝著她來的,說什麼沒有知音,等於否定了她早間在閨學裡說的那番話,當時就看阮思韻欲言又止的,忍到這會兒終於忍不住了?
一直沒開口的阮思萱打破了沉寂,陰陽怪氣的說:“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大家莫以為天下只有一個阮家,出了這個大宅門,能人多了去,不要動不動就想出風頭,免得風頭沒出成,反倒成了笑柄。”
屋子裡更加安靜了。
阮思瑞今個兒是主,照顧好大家,活絡氣氛是他的責任,便腆著笑臉奉承道:“還是四姐見多識廣,四姐此番真乃金玉良言吶!”
沒有人附和,場面更加尷尬,阮思瑞不由抓耳撓腮,這可如何是好?
所幸的是,春燕及時過來說:“宴席已經擺好了,請少爺小姐們去東花廳。”
大家如釋重負,趕緊隨了春燕去。
老爺們在前廳入席,女眷們在東花廳入席,東花廳裡席開兩桌,大人一桌,孩子們一桌。
阿語偷偷觀察娘,但見娘笑微微的和三伯母還有七伯母說話,不像以前聚會時,被冷落一旁。說句實話,娘以前的處境,有很大一部分責任在她自己,總覺得自己成了寡婦就低人一等,加上週氏和婆婆時常刁難與她,讓她變得更加訥言。人都是這樣的,別人跟你親熱,哪怕你明知道人家是虛情假意,也會喜歡跟她說話,而一個人太過內向,就算大家知道你心地善良,也會覺得與你無話可說,久而久之,就沒人理你了。現在,娘總算是開竅了。
周氏就不用說了,像只老母雞似地,咯咯的上躥下跳,就愁沒她的份。雖是跳樑小醜,對活躍氣氛倒是很有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