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跪禮向皇上拜辭,黛玉等亦隨其後。
華陽卻在轉出後攜黛玉趕至太子身側,好在太子妃不知如何尚滯留坤寧宮:“沅哥哥,方才多謝你為王嫂解圍,”華陽微帶涼意的聲音:“只是容我多問一句,吳妃之言果是真的麼?”
“半點不假,”太子頓住腳嘆一口氣:“我到現在還想不明白,清王弟為何要出此險著,難不成他依舊放不下淇王弟的事?——不管怎麼樣,人已經沒了呀,清王弟太感情用事了!”說完瞥一眼黛玉:“他這麼個聰明人,我真不想看清王弟走水淇的舊路。”說完搖搖頭,徑自往東宮方向去了。
這裡華陽和黛玉便相跟著來到同歡閣附近的一處花廳,她們因方才之事盡顯惆悵,尤其是黛玉,太子的話讓她的心泛起點點漣漪,她比往常任何時候都要思念著水溶。
“華陽公主,”正各懷心事時有一個宮婢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太后有旨,請華陽公主即刻前往慈寧宮。”
“哦?知道是什麼事麼?”華陽蹙起眉:“我離了太后那兒不過才一個時辰。”
“奴婢不知,”宮婢搖搖頭:“不過太后說了,只請您一個去。”
黛玉聽了便抿唇:“可是看出來了,果是偏愛你,也不知有什麼好吃的或好玩兒的於你呢,還不趕緊去。”黛玉此時忽然想一個人靜一靜。
華陽看黛玉一眼,吩咐宮婢:“你先去,我隨後就到。”
“不過,”宮婢猶豫片刻:“有一個韓將軍,帶來了北靜王爺的訊息,不知太后喚您和此事有無干系。”
華陽的面色便不復方才的鎮靜:“是麼?”黛玉只見她垂下頭:“既是有關哥哥的事,說不得我得趁早,”便抬頭看黛玉,面上有不安飄過:“只是王嫂,你不如回重華宮吧,那樣我還放心些。”
黛玉點頭:“好。”想了想吩咐那宮婢去遠處等著,接著將華陽拉過一旁:“公主,剛才的謎底我其實猜著了。”
“哦?”華陽半憂半喜的抬頭:“是什麼?若是你們夫妻間的私密之言則不必說與我。”
“完全不相干,王爺意在告訴我們兩個,他很平安,沒有什麼事,”黛玉紅著臉搖搖頭:“還有,遇事想長遠些,不要輕舉妄動。萬事有他。”
“是麼?”華陽看看黛玉:“輕舉妄動的是他才對——,不過王嫂是由何推斷出他的本意的呢?”
“公主這麼個聰明人,如何沒猜出這個來,”黛玉美目流波:“就憑匣中的長思(絲)短嘆(炭)啊!”
“哦!虧你怎麼猜著的,”華陽一下子笑了:“莫不就是古人所說的‘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長思(絲)可不是要我們遇事多考慮,短嘆(炭)亦是暗指勿需焦慮嘆氣之意,正是點明他現時一切都好呢!”
華陽笑著掩唇:“你敢說沒有另一層意思——,分明亦有思念王嫂,長吁短嘆之意!”
黛玉便更臉紅,她目睹華陽離去:可是水溶,你果真是隻圖自保麼?還是……黛玉不敢往下深想。
“雪兒,我們也去吧,這戲沒什麼好看的,”黛玉透過紗簾看那高高的同歡閣:扮相幽豔的‘楊妃’正悽怨的唱道:“魂飛顫,淚交加。堂堂天子貴,不及莫愁家。難道把恩和義,霎時拋下!”——,那優伶一個轉身,一個水袖,轉首回眸俱是風情,黛玉不覺觸動心事:元春姐姐生時,也已和專寵的楊妃差不多少,當時她歸省就點了這出長生殿,誰知最後竟真個應了此戲文,可知戲果如人生,身後事是誰都料不到的……
因華陽的離去,亦因戲文的悲涼,黛玉無心再在此留連,便沿了一條較僻靜的小徑取道重華宮:一路上她思念著水溶,擔心著他的處境,因而無暇看及周圍。她亦在思慮坤寧宮皇上那番看似輕描淡寫的語言——,正在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