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
遠遠的他就看到那個水潭邊上坐著一個黑色短髮的人。
也許是悟飯?一想到這兒,短笛立刻走了過去。可走近後他看出來那黑頭髮的人是悟天。
他在這裡做什麼?短笛感到有些奇怪。
……
悟天盤腿坐在潭邊的石階上,垂頭呆視著清澈的水面。
午休時他做了一個惡夢,醒來時淚水滿眶,全身抖得就像暴風雨中的一隻小狗。
夢中他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在迷宮似的昏暗走廊裡,他徒勞地開啟一扇扇空房間的門,再無奈地把它們關上。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關在了一幢大樓裡,而其他人早已離開了。
悟天終於在一間屋子裡發現了要找的東西。那是一個箱子,他把它背了起來,它重極了,他可以感到全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而且心裡明白——疲勞只會讓他感到這東西變得更沉重。
他把箱子背出了那間屋子。應該背它到一個地方去,但他不知道那是哪兒——
“你看見的時候就會知道了。”大腦告訴他。
所以悟天抬著那不知是箱子還是衣櫃的東西走過那沒有盡頭的長廊。所有的門看上去都像宇宙飛船的門一樣,微微向外隆起;門上鑲著大玻璃窗戶;窗戶的四個角都呈圓形的。透過其中三個門,他看到了令他迷惑不解的景象。
在第一間屋子裡貝吉塔正在坐在一個巨大的電腦敲打著鍵盤,噠,噠,噠……那節奏像一隻啄木鳥用喙連續地敲著樹幹,好找出下面隱藏的蟲洞。
第二間屋子裡布里夫夫人忙著給滿臉無奈與疲憊的布林瑪穿一件長長的白色婚紗。
他站在第三間屋子的門口。
他不想進去,但這是一個夢,一個惡夢,而惡夢的本質就是難以控制。
他身不由己進去了。那是特蘭克斯的屋子,褪色的藍色地毯不在了,這使得熟悉的走廊變得陌生,甚至充滿敵意……
他不喜歡自己的腳步落在硬木地板上引起的迴音,不僅是因為它們證實了屋子沒人住,空蕩蕩的讓人難受;他不喜歡迴音,還因為他自己的腳步聽上去極為迷惘和不幸。
想轉身離去,但他做不到。
屋子也許空無一人,但除了地毯外,所有的傢俱都在那裡。在客廳的一端,你可以直接走進臥室,臥室的窗頂很高,窗戶面對著花園。
馬上停下來!悟天喊道。我要醒來!
但他的抗議無效,他還是揹著那沉重的箱子走進臥室。
恐懼像冰柱一樣刺進心臟——
特蘭克斯在這兒,他坐在床邊的角落裡,兩腳呈八字形,一隻鞋穿著,一隻鞋脫了。他低著頭,淺紫色的頭髮遮住了他的臉。他不用看特蘭克斯的臉就知道他不是睡著了或失去知覺,而是死了。
“這不是真的!”
悟天力圖使自己聽上去堅決、自信,但他可以聽出自己聲音中的顫抖,這意味著他快要哭了。說什麼似乎都無關緊要,因為特蘭克斯已經死了。即使自己馬上扔掉那沉重的箱子,也無法使他復活。無論如何也復活不了,再也活不過來了。
悟天開始哭嚎——謝天謝地,在夢中,而不是在現實中,否則他會把母親嚇壞的。
他再也不敢睡了,於是偷偷溜出來,沒有驚動睡著的母親和兄弟。
悟天坐在潭邊的石頭上,垂著頭盯著清澈的水面。模擬噴泉不停的噴瀉,叮叮咚咚的響著,奏著一曲水之歌。
每個水珠落下都會激起一個同心圓,盪漾著向周圍散去,和別的同心圓相互碰撞、影響、穿透,形成了錯綜複雜的波紋,就像世事一般難以預料和洞察。
今天到這裡來,布林瑪阿姨、布里夫夫人和媽媽的種種表現,那些時時被喚起的、和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