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訓導官揮著手吼道:“因為我們家園的籬笆外,一直有一隻餓狼在覬覦我們的家產子女!十餘年前,就在你們眼下所站的土地上,南四衛漢人屍橫遍野,被奴酋奴兒哈赤所領後金兵馬斬殺一空,由此這片土地荒蕪多年,奴兒哈赤稱呼我們的這些同胞為漢狗,認為他們沒有吃糧的資格,自建州部為亂遼東以來,遼東遍地腥羶,遼民被殺者超過三百萬,漢家衣冠不存,登州鎮中有不少遼東子弟,便曾親身經歷了這一切。”
周圍靜悄悄的,陳新這幾句話,似乎把他們和腳下的土地聯絡了起來。
“早些年時,北直隸有人說建奴為禍只在遼東,亦與他無關,崇禎二年建奴入寇北直隸,所過之處沃野街市盡成鬼域,此時山西宣大有人說,北直隸亦與他無關,崇禎六年建奴入宣大,大同宣府萬民流離,成建奴之包衣阿哈,建奴鐵蹄之下,多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
唐瑋轉頭看了一下週圍,同隊計程車兵都聽得聚精會神,袁穀子兩眼發紅。
那訓導官提高音調大聲道:“登萊有今日之繁盛,乃崇禎元年以來無數登州將士為之奮戰之結果。而我們今日站在這裡,唯一的理由,就是殺死籬笆外的那支餓狼,不讓遼東的慘事再發生在登萊,不發生在你們的家鄉,以至任何一個地方。由此,今日之戰沒有和局,只有生死兩途,任何退縮的人,將受到軍律最嚴酷的處決,本官亦在此立誓,絕不後退一步。”
我們今日為之戰鬥的,不僅是登州鎮的勝利和榮譽,亦是你們的家人和後代。趕走家門前的豺狼,讓我們的父母能在自己的土地上安享晚年。讓子孫能在這片土地上永遠享受幸福自由的時光,這一切都仰仗於今日你們的戰鬥。需要你們用手中的武器為他們爭取。”
唐瑋腦海中突然浮現出老父的背影和村口的老孃,不由微微握了一下拳頭。
“建奴為禍遼東二十載,人神共憤,此戰天下矚目,在此決定華夏命運的光榮之戰中,本官很榮耀能與你們一起並肩戰鬥,多年以後,這仍將是本官一生中最榮耀的時刻,望登州全體將士共勉之。登州鎮總兵官陳新。”
訓導官念完之後。連隊中靜悄悄的,突然袁穀子站起來聲嘶力竭的吼道:“保衛登萊,光復遼東!”
“光復遼東!”安靜計程車兵紛紛站起,唐瑋也站起跟著袁穀子大喊,登州其他營地中,同樣響起了各種各樣狂熱的口號,整個軍營都沸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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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的口號響起,陳新在中軍大帳中準備自己的行裝,自己將兜鋻穩穩的戴在頭上。自從海狗子離開後,他便自己做這些事情。
雖然陳新告訴劉破軍說,不能在戰場上好好休息的將軍不是好將軍,實際上他自己昨晚一夜沒有睡著。精神在一種莫名的興奮中,此時仍是如此。
面對著銅鏡,光滑的鏡面反射出一個微微有些失真的中年面容。陳新自失的笑了笑,然後抬手對好兜鋻的位置。再把腰刀掛上鞓帶,整理間摸到了鞓帶上的匕首插鞘。他已經很久不帶匕首了,此時突然想起了海狗子在固安城外第一戰的時候給自己配匕首的情景,海狗子傻笑的面孔便如在眼前。
門外響起劉破軍的聲音,“大人,各先遣隊已出發,中軍部及各營準備完畢,請大人示下。”
陳新將桌上的一把匕首拿起,輕輕插到鞓帶上的插鞘中,低聲說道:“再帶你一次。”
插好匕首後,陳新走到門口一把掀開門簾,劉破軍和副官出現在眼前,陳新輕輕道:“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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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號鼓聲此起彼伏,一道道紅色的溪流從各個營地中流出,成千上萬計程車兵按各自標旗結成密集的行軍隊形,他們會直接從野地前往陣線,前方已經有各營鎮撫兵用樹枝在雪地中劃出行進線路,並間隔插上了各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