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回府時才想起與他的約定,那日下了場大雨,本以為他肯定走了,終還是因為不安去看了一眼,卻見他一個人站在原地不動,整個人淋成落湯雞,她想道歉,還不待她說話,卻聽他長舒口氣:“知道小姐去了侯府,只是害怕小姐突然想起過來時,看不見我。”
十六歲時,她握著他的手,道:“你我的事情,被大姐知道了,如今她很是生氣,你肯不肯帶我離開建安,等我們兒女雙全時再回來,父親和大姐也氣消了,肯定會原諒我們。”
他卻搖頭,道:“喜歡不是委屈,更不能傷害,你那麼愛你的父親與姐姐,我怎可自私將你帶走,我願意為你征戰沙場建功立業,待我功成名就,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若我馬革裹屍,請你相思放下。”
再然後,俊朗的容顏模糊,英挺的身軀模糊,溫暖的微笑模糊,好似聽見了他的喃喃自語:“入骨相思知不知……”
她含淚,很想點頭,她知,她知!可她開不了口,而後是他幽怨的聲音:“小詞,我過得這般悽苦,你怎麼可以如此幸福!”
“啊!”杜芷書彈坐而起,才發現是一場噩夢,心跳砰砰作響,滿頭大汗。
“做噩夢了?怎麼一直流淚。”床榻邊坐著重光帝,一見杜芷書坐起,趕忙用棉被將她捂著,道:“躺下,天冷。”
杜芷書聽話地重新平躺回去,右手忍不住抬起,眼角果真溼漉一片,夢裡,趙九禾的模樣已經模糊,是她忘了他,還是她根本不敢去想象他現在的樣子……
“不肯與朕說話?是還在怪朕昨夜訓斥了你?”看著扭頭的杜芷書,重光帝湊上前,迫她與他面對面,視線交疊,卻覺重光帝眉眼嘴角都是含笑。
杜芷書看著重光帝,耳邊卻時不時迴盪著趙久良的話:從頭至尾都是陛下與杜將軍設下的陷阱,陛下要你,而杜將軍要權,所以,他們都不許二哥存活在世間……
“好了,醒了就起來吃點東西,聽秋蟬講你昨兒一天並沒怎麼吃。”說完,親自端過秋蟬手中的清粥,道:“朕餵你。”
杜芷書沒有張嘴,還是看著重光帝發愣。
重光帝笑了笑:“朕可不是心疼皇后,朕是心疼朕的皇兒。”
杜芷書許久才從呆愣中反應過來,吶吶道:“皇兒?”
重光帝將右手覆在杜芷書小腹上,雖然隔著厚重的棉被,他仍舊撫得輕柔,淺淺說著:“是,朕要做父親了,這裡,是咱們的孩子,咱們的第一個孩子。”
重光帝說得激動,杜芷書卻是呆住,右手不自覺地慢慢撫上小腹,心情卻難言的複雜,這個孩子,卻偏偏在這個時候降臨,老天爺是在與她開了個大玩笑啊!
“太醫說胎兒還不是很穩定,看來朕必須把皇后養胖一些。”一邊說著,一邊舀了勺清粥喂到杜芷書嘴邊。
杜芷書木然地張嘴,暖暖的清粥流入胃中,她卻覺不出一絲味道,雙手疊放在小腹之上,一直不拿開。
“昨兒下了一夜的雪,皇后不是喜歡看雪景麼,等吃好了,朕陪你去外頭賞雪。”
…
裡三層外三層地裹上防寒的衣裳,秋蟬在一旁一邊伺候著,一邊笑得合不攏嘴:“娘娘可真有福氣,陛下登基快四年了,終是有了第一個孩子,娘娘是沒瞧見陛下昨夜聽太醫說娘娘懷孕時的那份欣喜,一連讓三名太醫都來給娘娘把脈呢,深怕空歡喜一場,陛下甚至陪了娘娘一夜都沒閤眼呢。”
杜芷書沒有接話,任由秋蟬嘰嘰喳喳說著,半晌,才是開口問著:“紫瑤呢?”
秋蟬霎時住了嘴,屋裡一時安靜了,許久,才是吶吶回著:“紫瑤姐挨罰了,如今躺著床上休息。陛下說紫瑤姐伺候娘娘不周,大冷的冬夜,還讓娘娘一個人在外頭瞎逛,好在沒出事,若是有事,還說要砍了紫瑤姐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