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中不時吹來一陣徹骨的寒風。我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是啊,深秋了。不知道能不能熬過這個寒冷的冬天。
上前把虛掩著的木門關好,冷風登時不再像剛才那樣猛烈。我藉著微弱的燈光找到放在桌上的裝著隨身衣物的包裹。從裡面取出一件夾紗斗篷,披在身上。眼下這樣的環境我必須要小心地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只有這樣,才能保護著腹中地孩子平安降世,不管怎樣,這是我眼下唯一能做的。
夜色越來越濃重,珠兒還沒有回來,我裹緊身上的斗篷,靜靜地坐在昏暗地燈光下,聆聽著外面陣陣寒風吹過永巷發出的低沉地嘶吼。
這時,一陣腳步聲伴隨著一陣隱隱地人聲,由遠而近,直到在緊閉著的木門外停了下來。一個內侍那特有地尖細的嗓音在門外喝道:“裡面什麼人,快出來迎接昭儀娘娘!”
“昭儀?”我心中一怔,登時想到了那午間離開的陳惠,心中便知她恐怕是專程來看我這落魄模樣的。
想到這裡,起身上前猛地開啟木門,一陣夜晚的冷風迎面而來。舉目望去,只見陳惠身穿洋紅色貢緞緙絲長褂,下穿桃粉色百褶裙,頭上高高地挽著掛寶望仙髻,簪著一支赤金掛珠釵,胸前一串珠鏈在左右八盞宮燈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看我面無表情地望著她,陳惠不自然地笑了笑,擺手道:“該死的奴才不知禮數,姐姐莫要放在心上才是。不過宮中規矩如此,也算他們懂得規矩。”
我上前微微屈膝一禮,淡淡地道:“更衣白氏,見過昭儀娘娘。此地汙穢。恐髒了娘娘的繡鞋,娘娘還是回去的好。”
陳惠聞言冷笑道:“好一副喪氣模樣,你也就只配在這種地方等死,叫你聲姐姐,不過是看在往日情分上,你自己欺君罔上,能逃了性命已經是皇上隆恩浩蕩,還如此不知死活!”
我仰首看著閃爍著點點繁星的遙遠蒼穹,不再去理會燈光中陳惠猙獰的面孔,裹緊身上的斗篷,轉身向房間內走去。
重重地關上木門,不再理會陳惠那怨毒的目光,我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渾身彷彿被吸乾了一般,軟綿綿的在沒有了一點力氣挪動腳步。想哭,可是眼中卻乾澀的沒有半滴淚水!想笑,可是臉上的肌肉卻僵硬的彷彿不是自己的一般。
不知過去了多久,恍惚中聽到門外隱隱地傳來珠兒那焦急的低呼:“娘娘,開門啊,娘娘……”
掙扎著用盡全力將木門開啟,卻看到珠兒抱著一個瓦罐,一條破被,神色悽惶地站在門外。
我不覺笑道:“這丫頭,發什麼呆,還不快進來!”
珠兒望著我,眼圈紅紅地低聲道:“娘娘,晚膳……晚膳只有這個,奴婢……對不起娘娘……”
我接過那冰涼的瓦罐,勉強笑道:“沒什麼,我還不餓,你先坐下歇歇。”
珠兒聞言,緩緩跪在地上,低聲泣道:“這餿飯如何是娘娘吃的?況且……娘娘腹中還有小皇子,他們太狠心了!”
我看了一眼那罐餿飯點頭道:“沒什麼,我們還是要活下去,只有活著才有希望!珠兒,你先起來,這怎麼能怪你呢?”
珠兒聞言,猶豫地望了我一眼,微不可聞地道:“奴婢在永巷掌令那裡只取到這樣一罐餿飯,珠兒不忍娘娘吃這難以下嚥之物,只好去找徐充容,誰知……”
第三卷 蘭心 第五章 蘭心寸斷空嗟嘆【3】
看她眼圈又是一紅,我便知必然是徐充容拒絕了珠兒的請求,想到每日與徐婉姐妹相稱,如今脫身事外,雖然令人難過,卻也算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想到這裡,不覺搖頭安慰道:“沒什麼,現在我們是欺君大罪,徐充容不願捲入是非之中,乃是人之常情。”
珠兒聞言,還是難過地道:“娘娘每日不能總食用是這樣的餿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