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玉第一次見到宋殊坐的燈籠。
三尺來高的燈籠,在她這裡看得並不清楚,只能看清大概形狀,但已經讓她折服了。如果說燈火通明的應奎山是突然現世的龍宮,對面高掛的花燈便是天外飛來的寶塔,雖小,卻比後面偌大的龍閣還要氣派奪目。
“外祖母,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啊?”拉上窗紗回到席位上,唐景玉好奇地問,她想仔細瞅瞅宋殊的花燈。
“少說也要半個時辰吧。”莊夫人無奈地道,“男人設宴最愛飲酒暢談,一時半會散不了的。阿玉是無聊了?要不我領你去找蕭老太太打打牌?”
“好啊。”唐景玉倒不是很想過去,只是雅間裡就她們祖孫倆確實沒趣,半個時辰呢,總得找點事情打發時間。
莊夫人便牽著她手走了出去。這輩子外孫女恐怕都不能恢復本來身份了,她能做的就是給她撐腰,讓人知道她雖然是宋殊的丫鬟,卻也是她莊夫人真心疼愛的幹孫女,輕易欺辱不得。
莊夫人跟蕭老太太關係頗好,蕭老太太見老姐妹對唐景玉愛護非常,因此也很喜歡唐景玉。唐景玉向來嘴甜,旁人對她好她就樂意哄,打牌時把二老連同知縣夫人哄得笑語連連,熱鬧極了。
“夫人,大姑娘聽說您在這邊,想過來伺候您呢。”迎春從門外走了進來,小聲回稟道。
“二姑娘來了嗎?”莊夫人一邊看牌一邊頭也不抬地問。
迎春忍不住笑了:“二姑娘睏倦,早隨三奶奶回去了。”
莊夫人恍然大悟:“是了,她們走的時候還請示我來著,唉,人老了忘性就大。讓她回去吧,這滿屋子丫鬟,哪裡用得著她伺候。”
迎春並不意外地去了。
莊夫人若無其事繼續打牌,蕭老太太笑笑,心中鄙夷了莊家大房一番,也閉口不提敗興人,倒是多看了唐景玉好幾眼,笑道:“乍一看不覺得,端詳久了,我瞧阿玉跟你真有些像啊。”
“要不我怎麼喜歡她收她當幹孫女呢。”莊夫人春風滿面,“人跟人相處都是講緣法的,有人天天在我眼前晃悠我也喜歡不起來,有的人,像阿玉,我一眼就知道是個招人疼的好姑娘。”
唐景玉聽了,故作為難地看著手裡的牌,末了換了一張放到莊夫人身前:“我知道祖母等這張牌呢,本來不想給,可誰讓祖母一直誇我呢,不給我總覺得對不住祖母一番厚愛啊。”
莊夫人哈哈大笑。
蕭老太太不幹了,推了牌道:“敢情你們祖孫倆聯手贏我的銀子來了,這局不算!”
說說笑笑的,外面傳來一陣喧譁,卻是男人那邊散席了,鳳樓這邊女眷們也紛紛下樓與自家老爺碰頭,打道回府。
莊、蕭兩家在頂樓,不急著下去,不過總要收拾收拾,莊夫人就領著唐景玉先告辭了,回了自家雅間。
約莫兩刻鐘後,人差不多都走光了,宋殊才親自提著花燈過來給二人過目,“師母,恩師醉酒,我跟文禮不放心他上來接你,就讓他在車裡等著,一會兒文禮扶您下去。”
正說著,外面莊文恭領著莊寧母女過來了。莊文禮落後幾步自己走,他的兩個兒子隨母親妹妹先走了,他上來就是接嫡母的。
唐景玉背對門口坐著,眼睛像長在了花燈上,沒有看那一群人。
莊夫人知道外孫女心裡有芥蒂,只留了宋殊,讓旁人都先下去。
沒人敢忤逆她。
莊夫人到底上了年紀,此時已經有些乏了,見了宋殊的燈籠才又精神了些,誇個不停。
“師母若是喜歡,這燈您拿回去吧,白日裡再仔細瞧。”宋殊恭聲道。
他往年比試的花燈多數都送了莊寅夫妻。
莊夫人瞅瞅恨不得把花燈抱到身前看的外孫女,搖頭道:“不要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