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這審案子裡頭連關帶嚇再矇騙的,也沒一個。這小子,一肚子壞水兒!”
“壞水兒?”寧朗之不愛聽了。林燁是他義子,他看著可是好著呢。“這怎麼是壞水呢?叫我說,這叫大智慧。你可這天底下去找,不動大刑能夠叫這甄士卿招供的,可還能找出來一個不能?”
一邊說著,一邊掙脫了宣寧帝的手,自己連聲冷哼,坐到了一旁。
宣寧帝好笑,嘆道:“我自然知道他有些能為,難得是年紀還小,好生打磨,往後必能成為一個能臣。”
寧朗之嘴角上揚,“那你發什麼呆呢?”
“哪裡是發呆?”宣寧帝叫屈,“我是想著,這林燁鬼心眼子太多,日後老四怕是降服不住他呢。”
“這又不是要去打仗,哪裡來的誰降服不降服誰?”寧朗之不滿,“你不過是看不得兩個孩子好罷了。”
宣寧帝從小跟寧朗之一塊兒長大,熟知他的性子,當下也不爭論,只道:“是是,我是眼紅了。看著老四對林家小子那樣兒,倒是讓我想起了咱們年輕的時候。唉,這一晃這麼多年都過去了,老四長大了,你我也都要老了……”
寧朗之怔怔地看著宣寧帝眼角處隱約可見的細紋,下意識地也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忽而覺得一陣心酸。忍了又忍,半晌才低聲開口:“咱們一路走到現下,也算是難得了。”幼時的相伴,少年時的心意相通,青年時候為了大業不得不眼看著他娶妻生子的無奈,一一閃過眼前。
“看你,我不過這麼一說,倒是讓你傷心了。咱們倆這輩子,也不會總是這般……”宣寧帝順手掏出帕子來遞給寧朗之,“擦擦吧,恁大人了,竟然還會要掉豆子。”
又拉過寧朗之的手,低低許諾:“我瞅著老四日後比我要強些。等他能獨當一面了,我就把這一攤子都交給他。到時候,你我二人或是往江南去看小橋流水,或是往塞外去放馬牧羊,你倒是可好?”
寧朗之心下感動,臉上卻是不露出分毫,只是腕子一翻,反握住宣寧帝的手,笑道:“你先別慮這個,先想想怎麼過舅舅那一關吧。”
太上皇與甄家的淵源不淺。甄士卿後來能夠如此肆意妄為,大概也與此分不開。他的母親乃是太上皇乳母,受封慈恩夫人。她在太上皇跟前,是極有體面的。這次甄士卿被押解進京,這位老太太便和甄家一干人一同,被軟禁在金陵甄家老宅之中。太上皇不是個糊塗的君王,但是自從禪位以後,越發比從前念舊心軟。甄士卿犯下如此重罪,家人必是保不住的,定會押解進京一同受審定罪。若是被甄家老太太見了太上皇,哭訴一番,再有忠敬王從中煽風點火,這事兒怕是就麻煩了。
宣寧帝一想起這個來,額角就覺得突突地疼。
寧朗之看他臉色不好,忙岔開話題:“好了,你好不容易來一回,難道就是為了跟我這裡發呆?還不快把棋桌子挪過來,上一局還沒分出勝負呢!”
卻說林燁這裡大功告成,算是坐穩了大理寺少卿的位子。便是之前還有些質疑他升遷太快年紀太輕難以服眾的,如今不管是出於本意還是別的,總之是都閉上了嘴。同僚間見了,也都能看似真誠地拱手稱一聲“小林大人”了。
林燁自己也很有幾分得瑟,雖然在外人面前始終是一副文質彬彬少年老成的樣子,回了自己的府裡卻是原形畢露,某個晚上洗漱後甚至趁著沒人的時候站在床上跳了一回舞,險些將爬牆進來找他的徒四嚇個好歹。
拋開林燁這裡春風得意不說,榮國府裡如今是幾人歡喜幾人愁。
甄家與賈家乃是世交,到了這一輩兒上尤其是好。甄家老太太與賈母算是手帕之交,年輕時候便都熟識,幾十年的老交情的了。昔日元春在宮裡還是個小女官的時候,榮國府在宮裡沒有自己的人脈,就是託了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