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佔誰的地盤。”
成虎不等吩咐,早跑向後院,沒片刻就與成風一道抬張桌子過來,上面擺好了文房四寶。成風笑呵呵的執手摸墨,好奇的問:“爺爺,您是要畫鬼嗎?”
“我要寫字。”老人搖頭,把菸袋遞到成虎手裡,掂起毛筆沾滿墨汁,在桌子正中的白紙上書寫起來,邊寫邊說:“這個字你們都認識吧?不錯,就是禪字,寫出這個字,卻累我一身臭汗呢。”
滿院的人都看到,老人在白紙上寫的,正是個大大的“禪”字。
真正體會到其中妙意的,卻只有祝童與祝雲兩個,老人的每一筆畫都換是變化多端,卻又樸實嚴整,最後一筆落下,兩人也與老人一樣,都出了身大汗。
而院子裡的和尚們,由於都是禪宗門下弟子,受到的感應最深,在這個“禪”字寫完後,竟都不由自主的跪倒滿地。
木道人與土道人也打坐在地,只大火輪幾個非修道之人,還懵懂的站在角落裡。
老人沒有得意,揚手把“禪”字送出,白紙輕飄飄飛到半空,貼到天王廟大殿門楣上。
成風乖巧,端起桌子上的茶壺倒杯熱茶遞過去,老人喝一口,從成虎手裡接過菸袋,打火抽著徐徐道:
“我們祖宗造字時,廢了多少心血?你們要理解,任何一個字都不是亂寫的。”
祝童與祝雲已站在老人左右,端心靜聽祝門前輩的教誨。
“禪字,左邊象徵神,右邊是單,意指個人,合起來的意思有四:一是天人合一,一是天人貫通,一是神人同構,一是天人感應,與西天之佛有什麼聯絡?從這個字上是看不出來的。我這麼說和尚們要不願意了,如果禪與佛家沒關係,為什麼禪宗會起這個名字呢?姥姥的,你們想啊,咱們祖宗造字多少年了?佛教來中土才有多少年?就是禪宗之祖那胡僧也說過:達摩西來無一字。
“幾十年來,老夫遊歷大江南北,到處問和尚們‘禪’是什麼意思,有一半的和尚是說不出來的,只會說一句佛法深玄,不可說、說不得;遇到有些見識的,會說是什麼修心;遇到有學問的,會給你解釋,禪就是‘思想修’啊什麼的,是從梵語音譯來的。是不是啊,和尚?”
老人以菸袋點一下無虛和尚,他也只能點點頭。
“但是別忘了,我們祖宗造字時,禪字是讀禪讓的禪,根本就沒你們這個讀法;是和尚們非把這個字如此念,來去千年,謊言也成真了。最初的禪字是皇帝用的,只有兩個意思;一是封神,皇帝舉行封禪大典時才用這個字,一是禪讓,皇權轉換時用的。這兩個意思都只是皇帝才能用,那時的‘禪’字凡人用不了,和尚們更不能用。所以啊,和尚們為了讓自己高貴神聖起來,才在‘禪’字上打主意。和尚別不滿意,我來問你,如果是音譯,為什麼不把你們那個什麼‘思想修’用現成的漢字,比如,蟬蟲的蟬、饞嘴的饞,嬋娟的嬋、其實懺悔的‘懺’還比艱澀的‘禪’更貼切些。要知道,封禪與禪讓都代表權利的更迭,佛門果真清淨,禪宗果真沒野心,為什麼會用這個充滿權欲的禪字?參禪啊悟禪,花哨的很呢,其實都是矇騙世人的紅布。”
無虛和尚搖頭又點頭,茫然四顧:“前輩,貧僧真不知道這些,但是,這個……。”
“貧僧貧僧,和尚們都很窮嗎?別開口閉口貧僧;我看啊,最會做生意的就是和尚了。達摩東來無一字,鑽個山洞苦修;現在看看,好山好水都讓你們佔了,修這麼多廟、造那麼多塔、把整座山都燒凸變成佛像,要費多少錢呢?”老人用菸袋點一下十八羅漢僧;“這些打手吃喝要費不少錢吧,也就你們能養活的起,尋常百姓家誰有如此威風。和尚一開口就是千萬,千萬貧僧,果然貧的很呢?”
無虛慚愧的低下頭,還想再說什麼,終於嘆息一聲不言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