璽兒的骨灰瓶裡到底是裝了什麼?
世於將握著與護身符懸在一塊的瓶子,抓起輕搖,聽得見裡頭有沙沙作響的聲音,每聽一回,就教他心痛一回,但現在他開始懷疑裡頭裝的東西,可就算他開啟了,也看不見裡頭是什麼。
幽然嘆了聲,懶懶倚在床柱上,聽著外頭熱鬧的聲響。
已經有多久沒聽見這府裡如此熱鬧了?
他下意識地抬眼探向外頭,視線是晃動的線條,還依稀可見光源,他環視房內一圈,瞥見擺在架子上的乞巧娃娃。
啊,怎會是兩隻?還是他眼花了?他看向自己的手,線條模糊,但確定是一隻,為何卻會將娃娃看成兩隻?
他眯起黑眸起身,大手不確定地朝其中一個探去,另一隻大手朝另一隻抓去,果真是兩隻!
怎會有兩隻?
用眼看太吃力,他索性用手觸控。那是一模一樣的娃娃,是朝霧一針一線縫出來的,而理該捧在手中的瓶子也消失不見……這是璽兒的乞巧娃娃!
朝霧只做過兩隻,一隻給他,一隻給璽兒,璽兒的娃娃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經細想,他飛步來到大廳前的石板廣場,眯眼瞧著矗立的乞巧樓,樓前擺了長桌,擱滿鮮花素果,一群丫鬟廚娘在桌前穿著七色線,另一頭則搭了戲架子,今年傅年特地請戲班作了出戏。
以往不想醫眼,現在世於將卻巴不得能馬上瞧清楚。
他想知道爾玉到底長什麼樣子。
“王爺。”
一道纖秀的身影伴隨著喜悅的嗓聲,從乞巧樓前飛奔而來,他眯起眼,看不清楚,但總覺得這身形明明和璽兒是一模一樣的。
“王爺,要開戲了,一道看,好嗎?”她氣喘吁吁地說。
他垂眼瞅著她。
太遠,他看不清楚。
“王爺?”瞧他不斷貼近再貼近,爾玉不由得稍稍往後退了一些。“你看得見了?”
“你退後做什麼?我會吃人嗎?”
“話不是這樣說的,王爺不是說不愛別人太靠近的嗎?你突然靠近,要是我不小心摸了你腰上的瓶子,豈不是要被你廢了手筋?”說著,還是忍不住吃起夕顏骨灰瓶的醋了。
“你在胡說什麼?”世於將眯起深邃瞳眸。“還在記恨我拿你當箭靶子?那不過是逗你,想聽你求饒而己,誰知道你吭都不吭一聲。”
“沒人這樣逗的。”會出人命的好不好。
他哼了聲,“本王從未出過差錯。”忍不住又踏近一步。“我年少時常玩矇眼射箭,還沒人死在我箭下的。”
這麼神?
“我沒記恨那件事,只是聽說你曾廢了哪個清倌的手而已。”
“誰要她胡亂碰我的瓶子?我說了不許任何人的手弄髒它。”頓了頓,他吸口氣。“但,你可以。”
她一愕。“嗄?為什麼?”
“因為……”
“因為我是你的弟媳?”世於將黑眸閃過一絲痛苦。“你……真是拔都的妻?”
“我……”她心間一窒,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突地聽見拔都在遠處高喊。
“開戲了!”
於是她抿起嘴,輕勾著他的手。“王爺,咱們一道去看戲吧,我沒看過,真想知道這乞巧節的由來呢。”
世於將任她牽著,視野只看得見人影晃動,還有燦亮的煙火,但心卻沒來由地往下沉。
因為,她沒有反駁。
難道,一切都只是他想太多了?
“王爺,坐這兒。”爾玉牽著他在長廊的錦面屏榻坐下,戲班就在正對面,戲伶正在開戲唱喜慶。
七月初六,七夕前夜,是七夕節日最熱鬧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