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舊部他也不會留著了。
所有人都不敢再抬起頭看老狼一眼,果然,他心狠手辣已至喪盡天良,淳于堂主對他恩同再造,可他卻滅人滿門。他就是一匹沒人性的狼,任何人都有可能隨時成為他的盤中餐,被他啃得骨頭都不剩。
老狼凝視了躺在地上的溫瑾許久,沒有人能瞧出半分他的心思。他沉默半晌之後,才喚上了小廝,掰開溫瑾的手取出了片玉劍,最後把昏迷的她也抬去了“地牢”。
再之後,他又慢慢悠悠抬起了頭,凝眸遠遠望向庭前的那幾株新打了青白色花苞的梨花,“連梨花枝都白頭了麼?”他又恍惚想起那****問他的話。連梨花枝都白頭了啊,他又想起他花白得不成樣子的頭髮,自己終究是老了啊,怕是也早已倦了吧,然而,他又沒得法子,他幾乎大半輩子都陷在了這泥坑裡,難道還抽的出身去麼?可是,他是真的累了啊,這近六十年的時光,又有幾刻他是循著自己的心活著的?怕是沒有罷……就連那笑意盈盈、娉娉嫋嫋,淘氣地偷摸鑽進他被窩,軟言細語頻呼他封郎的小丫頭,不還是被他冷著眼擰著眉推開了麼?就連到最後,他也只能痴痴抱著她冰冷的身軀,痴痴地在雨雪霏霏的夜裡似著了瘋魔一般為她吹笛直到天明,他一垂眸,就能瞧見她微泛青色的的臉,一張再也笑不得、哭不得、惱不得、嗔不得的臉。他沒法子!真沒法子啊!就算她已逝,他也只能掛著兩行淚默默地吹著笛子,也始終沒法垂下頭去,像世間尋常男子一樣去輕吻她的額頭,她的臉頰,以及那為他流盡了淚的她的雙眸,沒法啊沒法!他又何嘗為自己而活過片刻?!
他傻站在大門前,痴痴地望著庭前的梨花,三月的東風“嗚嗚”地卷著,那麼暖那麼輕的春風,竟也能把他的眼眶吹得通紅……
下
更新時間2016…6…18 15:58:31 字數:14468
從小就聽得爹爹說過,存玉堂內有間廢棄的柴房,竟未安上窗子,一關上門,便只門縫裡透得進一線光。後來也不知道祖父怎麼想出的主意,把那黑黢黢的柴房當成了地牢使。她又想起她十二歲那年,小伢兒十歲。爹孃從小就喚妹妹作小伢兒,並不喚她冷琊。只因爹孃都看出小伢兒有些瘋瘋癲癲的,不比的她識大體懂禮數。他們生怕小伢兒太單純恐為奸人所害而長不大,便給她起了個賤名字,只盼的她能安安穩穩活得久些。好像是她十二歲那年芒種的日子,她去赴了張府小姐辦的送花宴,那是些閨閣小姐每年例行的宴席,說是芒種這日,眾花神退位,閨閣眾人便作興設宴祭拜花神、送花神歸位,是為送花宴。她意興闌珊地回了家門,剛上繡樓坐定,小伢兒就慌里慌張跑了上來,大口喘著氣。她正想開口訓斥小伢兒沒個女兒家樣子,小伢兒卻急匆匆開了口:“今天顧羽哥哥隨爹爹辦事時犯了錯,正被罰跪在地牢裡呢!”她一聽,臉色立馬就變了,思量些時過後,又皺了柳葉眉,伸出手將小伢兒的嘴角一擰,道:“你這個輕嘴薄舌的小蹄子!他跪不跪,與我何干!”隨後小伢兒竟一把開啟她的手,一臉壞笑:“既與姐姐不相干,那我走了便是,你的顧羽哥哥跪不跪,與我就更不相干了。”她別過了頭去看自己的繡活,不再理會討人嫌的小伢兒,可臉上卻不知為何總是熱熱的,怎麼也退不去。
而如今,爹孃死了,小伢兒和弟弟也死了,自己也終於和他一起被關在了這地牢裡,怕是也要死了罷。思量時,突然發現她終究可以跟一家人在地府團聚了,雖無法手刃仇人為最大一件憾事,但溫瑾心底還是不免略覺寬慰了些。
只是,若真有幸,她多想她的顧羽哥哥能好好活著,不用跟著她一起走。哪怕用她的命來換他,她也甘願啊!
地牢裡漆黑的很,也靜得出奇。靜得他能聽見屋外火把的嗶剝之聲,想來是外頭天已黑了;靜得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