層血緣關係和從小到大的陪伴,人海中萍水相逢,她未必會願意和洛陽這樣的人成為朋友。但是現在洛陽是她的哥哥,即使聽不懂她說話,安慰人也沒有門道,她依舊會因為他的存在覺得溫暖安心。
對外人來講,這是多麼霸道不講道理的一種信賴。
一視同仁的路人甲
洛枳慢吞吞地往宿舍樓走,看見戈壁正捧著一大束玫瑰花站在門口。
對方也看見了她,她只好禮貌地點點頭作為打招呼。戈壁倒是非常大方地朝她笑,“美女,百麗在宿舍嗎?”
“在睡覺。”
“怪不得我打電話她都不接。那你幫我把花捎上去吧。”
洛枳點頭,伸手接過戈壁遞過來的花,沒想到她抓牢了,對方卻不撒手。
“希望她別生我的氣了。我可是這輩子第一次站在樓下捧著花傻站著,她再不領情我可不幹了。”
洛枳鬆手後撤一步遠離了那張俊臉,說,“那我趕緊上樓去叫她下來看。”
她正要走,戈壁在背後幽幽地說,“你真是我見過的最乏味的女生。”
洛枳哭笑不得,什麼都沒說就刷卡進門。
“冷美人跟大冰塊是有區別的,你段數不夠,還需要再修煉才能把欲擒故縱用好,現在這個樣子是不行的。”
她撲哧一聲笑出來,頭也不回地說,“誰要擒你?”
轉彎的時候聽到背後傳來一聲低低的“靠”。
她想起江百麗與各色女生鬥智鬥勇之後總會爬到床上痛哭的經歷,對比剛才戈壁自詡萬花叢中過的驕傲,不覺有些苦澀。
混蛋。
她的詞彙量有點疲乏,不過既然在心裡說,自己清楚也就算了。
回到宿舍搖醒了百麗,話還沒說完,百麗就拎起洗面奶衝向洗漱間去打扮了。
洛枳坐到桌前隨手拆開信封,裡面仍然只有一張演算紙,一面是信,一面是亂七八糟的解析方程。
“洛枳,我只給你寫信用這種隨手抓來的演算紙,反正你不會在乎。真是省錢啊,別人都用漂亮的硬板信紙給我寫信,我卻連你的演算紙都沒見過,你他奶奶的能不能給我回一封信?!
說實在的,我很想知道,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在乎過我們這些人?
我真的想知道。
你和我認識的另一個人很像,你是對誰都淡淡的無所謂,淡到讓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存在過;那個人卻是對誰都很好,好到讓我誤會這是愛。你是不是真的覺得別人無所謂我不知道,但是那個人,卻真的不是愛我。”
洛枳愣了幾秒鐘,又把信重新看了一遍。
她很想問,“我們這些人”指的是哪些?
丁水婧從來八面玲瓏,每天泡在小說雜誌中,卻只要稍稍努力點,成績就能保持在全班前十,而且人緣極好,無論是她這種頂尖好學生還是葉展顏那種知名人氣美女甚至是那個八卦又毒舌的許七巧,丁水婧都能和她們做出一副知己至交的樣子來,傾聽別人的複雜心事。
洛枳很少跟她說什麼。雖然見面會對她笑,會象徵性地跟她抱怨幾句數學題很難做,歷史老師抽風啊留那麼多卷子一類的話,兩個人每天還可以順道走上一段回家的路,很多人把丁水婧當成傲氣冷漠的洛枳少有的幾個朋友——但她不是,兩個人心裡都清楚。
志願表上填上以她的成績能選擇的最好的專業和學校,丁水婧在大學也定能逍遙,甚至比洛枳這種書呆子還要逍遙還要出色得多——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直到丁水婧莫名其妙地退學,去學畫畫。
那天,丁水婧給洛枳寫了第一封信,洛枳才知道這個人盡皆知的新聞。她的信裡面滿是委屈和困惑,語氣絕望得彷彿洛枳是她精神世界唯一的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