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兒這趟聽說破了一樁大案?”趙僅端凝半晌,終於沉沉問道。
趙懷義睜開眼,便見面前之人正襟危坐,怎麼看都是一位儒雅有禮之人。他一瞬不錯,默了片刻回道:“可惜路上碰到死士,嫌犯都被滅了口。”
車內光線暗淡,掩住了趙懷義眼中些許微光。
趙僅上下打量了他,“聽說你受了傷?”
趙懷義點點頭:“多謝父王的關心,只是一點擦傷。”
車內銅爐上放置了茶壺,此刻水滾了,正潺潺往外冒著熱氣,一瞬間茶香撲鼻。隔著薄薄水霧,對面兒郎氣度高華,舉止端方,似和平日沒什麼不同。趙僅收起心中狐疑,淡笑了一聲:“你無事就好。”
馬車不緊不慢地走著,天藍錦繡的簾幕被風吹起一角,帶來外頭街面上喧囂之聲。趙懷義抬手提起爐上小壺,給趙僅倒了一杯茶水,口中隨意道:“懷義這些日子公事繁忙,許久未歸家,不知父王身體可還好?”
趙僅抿了一口茶,神色漸漸舒緩:“還是那些小毛病,你不必擔心。”
見次子眸中關懷之意愈濃,趙僅徹底放下心中疑慮:“前幾日,太后召見我,問起你的親事。”
冷不丁談起這個,趙懷義挑起眉頭:“父王是如何說的?”
趙僅也聽說他這段時間來和一位藥鋪女大夫十分親暱,今日在碼頭,他身邊那位青衣女子想必就是了,不過,兒子大了,有這些風月之事太平常不過,反正那些女子是不會娶為正妻,無傷大雅他也不會過多幹預。
“太后提了幾個人選,我覺得都不錯,只等你的意見。”趙僅慢慢道。
“懷義已有心儀女子,也已向她許下承諾,定會娶她為妻。”
趙僅不料他會這麼說,眉頭微蹙。
“你應當明白,我只你一個兒子,惠王府以後的女主人必將出自名門,斷不能是平民之女。”
趙懷義望著面前男子諄諄善誘的面容,一瞬間腦海中某些畫面不可抑制地浮現起來,心中那隻野獸張開了利爪,左衝右突:“父王當初娶母妃也是這樣考慮的吧,榮國大將軍的嫡次女,不僅手握重權,還得先帝信任。您當時怕是廢了不少功夫。”
誰人不知,當年惠王只是一個小小的郡王,其生母不顯,趙氏宗室又何其之多,一個小小的郡王,文才謀略都平平,何人會重視,但正是因為娶了榮國大將軍的嫡次女,依託這層關係才慢慢受到啟用,最後被封為惠王,執掌三司。
趙僅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懷義,你是這麼對父王說話的嗎?”
趙懷義自知失言,現在委實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他收起心中的憤懣,藏在袖中的手緊緊蜷起:“懷義失言,請父王恕罪。”
趙僅見他垂下頭,瘦削的臉上自有一絲愧意,到底是自己的兒子,心中的惱怒便消下去不少,他只端起茶杯,抿了幾口,最後才沉聲道:“此事容後再議,太后那,我會回稟。”
這番對話後,馬車內的氣氛有一絲沉凝,正好這時,皇城到了,趙懷義和趙僅各有事,便先後下了馬車。
趙懷義望著趙僅沿著宮廷深巷遠去的身影,鳳眸微眯。
他身邊的那個內侍……
若自己沒看錯,正是御藥院內侍,父王每月幾次入宮,俱是前往御藥院。他頓了頓,雙手微抬。
一陣風吹過,不遠處的樹叢中響起了幾道“嘩嘩”的聲響,不過風停葉靜,再細心聽去,卻沒有任何聲音了。
趙懷義收回目光,眼中冷光一閃而逝。
回到英武殿,趙業趙術早已等在號房裡。
趙懷義一撩袍子,坐在桌案後,對趙業道:“那個薛姨人還安在?”
官船遇劫殺後,趙懷義第一時間便通知了大名府的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