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太平,並無戰事,若說唯一令她苦惱的,便是赤水河的水患。
“雲止、雲城,水患一事,你們怎麼看?”長安坐在慕言殊平常坐的位置上,問書桌對面的兩人。
“看似天災,實則**。”雲止沉吟片刻,說道,“每年撥了多少銀子下去,卻還治不了一條河,實在是笑話。”
長安似懂非懂:“此話怎講?”
雲止繼續說:“殿下可知治理赤水河的皆是何人?”
長安當然知道,立刻便報了幾個名字出來,這些人均是常年治水的官員,對於赤水河,沒有人比他們更加了解。
雲止冷笑一聲:“殿下剛才說的這幾人中,官職最小的,便是赤水縣縣令張仲柏,而這張縣令不僅有十餘處田宅,更有八房小妾,享盡齊人之福。一個小小縣令,竟過著比皇族還舒心的生活,殿下您說,他憑的是什麼?”
“你是說,他貪了治水的銀子?”長安凝眉。
“是,也不是。”雲止聲音更冷一分,“國庫的銀子還未到他手上,早已剩不下多少,他貪的,是百姓的銀子,是百姓的信任。”
長安心中越發的冷,雲止說得這樣清楚,她怎會聽不明白?治理赤水河的這一條線,已經將貪墨當成了習慣,若不能連根拔起,恐怕赤水河永無平定之日。
可從上京到赤水河縣,一路上與治水之事有牽扯的,有多少官員?與治水五官,而曾參與過這些勾當的,又有多少人?恐怕她還未曾將這些人盡數剷除,老百姓,就早死在洪峰的拍打之下了。又恐怕她將滿朝鬧得血雨腥風,終於剷除了這些貪墨的官員,換上了新官,舊的那些惡習,立即捲土重來。
長安想了許久,終於說道:
“若設定一個專門治水的官員,只受天子號令,你看如何?”
雲止看著長安,微微一笑,只說:“殿下英明。”
長安極少看一絲不苟的雲止面露笑意,心中便知他是真的認同自己的想法,難免覺得開心。接著,她又問雲城:
“治療瘟疫的藥材,可都備好了?”
雲城點了點頭,為數千災民備置藥材,原本是個大工程,幸而此次有笑笑在他身邊,她懂得藥理,又能吃苦,幫了他不少的忙。
“既然準備好了,就差人早些送過去吧。雲城,我替天下百姓謝過你和笑笑了。”
長安滿心感激,能為受災的百姓多做些事,多減輕他們的苦痛,她才算是盡到了責任。
雲城卻只是雲淡風輕:
“你我同是為了天下蒼生,既然如此,何須言謝?”
長安與他對視,接著亦莞爾。
雲城說得對,他此舉是為了黎民百姓,並非為她司徒長安,抑或慕言殊。她忽然道謝,倒是輕視他了。他是醫者,大概生平最受不得的,便是這等輕視。
“是我唐突了,你不要在意。”長安輕輕說道。
雲城只是點了點頭。
驀地,窗外飛進一隻白色的信鴿,直直飛到雲止手臂上,雲止收了信,展開來看了半晌,神色又嚴肅了起來。
“是言殊?”長安問。
“是。”雲止點頭,“王爺說這幾日恐怕有人會對殿下不利,命我們無論殿下去哪,都要跟著。”
長安聽雲止說得這樣嚴肅,心中一時間閃過無數個疑問。
慕言殊這一行,究竟是去見了什麼人,為何他人還未回來,要保護她的命令就先傳了回來?那些為了慕言殊而對付她的人,又是存了什麼目的?
與他原本一心想奪的天下有關?
還是,與長安週中握著的那把金鑰有關?
這些日子,她無論追查什麼,都總會聯絡上的……四十年前的那場宮變,又究竟是怎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