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身子輕輕一顫,不敢表現出絲毫的不自在,只不著痕跡地回頭看了夫君一眼,笑著起身道,“夫君累了,要安歇了嗎?”
蘇公子看著一絲不苟為他脫外衣的嶽淡然,“夫人不睡?”
“我還不困,夫君先睡吧。”
蘇丹青抓住嶽淡然忙上忙下的手,笑道,“那我也不睡了,陪你一會,你有什麼看不懂的也好問我。”
嶽淡然被蘇公子的笑晃迷了眼,溫柔又極盡靦腆的表情,讓人一見就神思恍惚,深陷其中。
看著看著,心裡就生出些愧疚,如養在她身體裡的一條毒蛇,吐著信子日日讓她煎熬,如同對那個人無法自拔的思念。
“算了,我也不看了,我們一起睡吧。”
蘇丹青露出個極滿意的笑容,兩人和衣上床。
燭光在外忽明忽暗。蘇公子瞧著眯上眼呼吸勻勻的枕邊人,失笑道,“各做各的,各睡各的,我們兩個不像夫妻,倒像鄰居。”
嶽淡然睜開眼,瞧瞧柔著眉眼玩笑的蘇公子,也笑著回了句,“蒸梨常共灶,澆薤亦同渠。傳屐朝尋藥,分燈夜讀書。做夫妻相敬如賓,扶持如鄰,也沒有什麼不好。”
蘇丹青喃喃嚼著嶽淡然的論調,悠然入睡;嶽淡然望著他的睡顏半宿失眠,焦躁的無法安寢。
熬過三更,屋內屋外一片寂靜,嶽淡然披衣起身,握起許久都不曾觸手的劍,跳出窗去。
從前只要握劍在手,腦中浮現的就是歐陽維的雅然身姿,一招一式,或快或慢,歷歷在目,清晰可見。
嶽淡然背過無數劍法,與歐陽維一同學藝時,能耍的行雲流水的,卻只有一套招數而已。
劍法是吳梅景特別為她量身打造,冗長細膩,卻不花費十分力氣,實戰無用,耍起來卻十分好看。
若是不懂武功的人瞧了,絕對要目瞪口呆,讚歎不已。
起碼蘇丹青就目瞪口呆,讚歎不已。
蘇公子自來淺眠,自打妻子翻身起床,就已隨著轉醒,待嶽淡然翻窗出門,他就跟著悄悄起身,隔著微啟的窗縫往外看動靜。
朦朧月光下,一抹淡色身影,右手握著一柄輕巧的劍,於風中翩翩起舞。
蘇丹青雖不懂武功,卻也看得出嶽淡然的劍招一動一靜間只重花式,毫無威脅。
倒像是劍舞。
女孩子練的招式,不如男子那般染著濃重的血腥氣,相反,卻極盡柔美。況且嶽淡然的輕功極好,騰跳之間身輕如燕,似盈盈飛仙。
蘇公子有些痴了,映入他眼的是他沒見過的嶽淡然,然而就連她隱藏著的這一面,似乎都不是她的本面。
嶽淡然耍了許久,體力依舊充沛。雖自知身子不如大病一場前能隨意透支,卻也恢復的八九不離十。
綿長的套路要接近尾聲,腳步愈發虛浮,劍法漸漸凌亂,耳邊也縈繞期盼的虛幻。
兩劍相磕的脆響彷彿就在耳邊,只是那個與她一同揮汗的人,怎麼不見。
第47章 烏夜啼
明明沒用十分力氣,卻還是累的不行,嶽淡然停了劍招,正欲翻身進房,卻因動作太快撞上了來不及從窗前撤走的蘇丹青。
蘇公子揉著無辜遭殃的頭縱聲哀叫,嶽淡然嚇得慌了手腳,衝上前去將人扶起身,仔細瞧他額頭,“夫君沒事吧,你怎麼站在窗前呢?”
蘇丹青本不想厚著臉皮承認他在偷看,卻不知為何鬼迷了心竅實話實說。
“我看夫人舞劍看的呆了……”
嶽淡然將人扶到床邊坐下,輕輕碰碰他腦門的一點紅,“要是到明天還留著印記,該怎麼好?”
蘇丹青尋著位置揉了揉,痛的嘶嘶低吟;嶽淡然看著他呲牙咧嘴的模樣,忍著笑撫上他額頭上的微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