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公子一連說了好幾個“我會救你”,不止是說給她聽,更是說給他自己聽。
合歡蠱的毒有多厲害,他怎麼會不知道,這麼多年都配不出解方,他又怎麼可能在短短几日裡就茅塞頓開。
天可憐見,他原本已經認定合歡蠱與人月圓無方可解了。
嶽淡然痛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白蟬,她寧可冷著也不要再受這種蝕骨的折磨了。
“丹青……求你殺了我……生已了無生趣。”
房中的暗衛發覺不對,一個個摩拳擦掌地上前,“蘇醫仙要是為王妃接好骨了就請回房休息吧。我等還要依照王爺的吩咐,為王妃上鋼鏈。
蘇丹青話音帶哽,氣勢弱的一塌糊塗,“她都已經殘廢了還要鎖什麼鋼鏈,你們是誠心折磨人嗎?”
暗衛面面相覷,“不勞醫仙操心。”
話裡的逐客之意這麼明顯,蘇丹青本想據理力爭,卻因嶽淡然輕聲對他說的那句“殺了我”才把話又咽了回去。
周良辰說的沒錯,淡然的確是要求死,她就算被挑了手筋,想自殘自戕,恐怕也攔她不住,這麼看來,鎖住她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接受的解決辦法了。
蘇丹青的五臟六腑都難受的攪在一起,暗衛們又開口請了他一次,他才不得不出門,走之前伏在她耳邊讓她等他,他一定不會讓她失望。
嶽淡然拱起身子,只回了一句,“白蟬被歐陽維收起來了,請丹青幫我找到。”
蘇丹青出門時還在疑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她剛才說的是白蟬嗎?
那東西是修煉千年的魔物,比合歡蠱還要可怕。雖說有止痛之效,卻實打實是以毒攻毒,傷身損命,就算他真的找到,也絕不能將那種東西用在她身上。
……
嶽淡然的折磨才剛剛開始,歐陽維昏迷三日,臥床九日,終於能下床走路來見她時,她的蠱毒已發作到十二個時辰一時不停的痛。
天和地混沌一片,日與夜分不清界限,痛到最後,身體從裡到外變得麻木,每一寸筋肉皮骨都不像是她的,像被人活剝皮拆骨碎肉又將殘骸硬拼堆在一起。
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歐陽維本以為他已憔悴不堪,看到嶽淡然後,他才知道相比她的慘狀,他簡直算得上是風度井然。
她全身都被汗浸溼的像從河裡撈出來的,四肢因為疼痛痙攣而微微顫動,屍體一樣慘白的臉色,被咬爛的嘴唇,凌亂散落在床上的黑髮只有髮梢是乾的。
嶽淡然已昏迷不醒,他無論說什麼,她都聽不見,他無論做什麼,她也都感受不到。
……
歐陽維出門時,眼角還有來不及遮掩的紅色,一隻手捂住胸口,原本癒合的傷處竟滲出絲絲血來。
銀劍忙上前扶住主子,好生哀嘆。
周良辰聽說歐陽維傷口崩裂的訊息,嚇得又把蘇丹青請來為他診治。
蘇丹青這些日子都被囚禁在王府,除了每日例行為歐陽維換藥療傷,他連房門都出不了,也再沒有見過嶽淡然。
每過一日,他就更煎熬幾分。
王府上下都將歐陽維受傷的訊息瞞的一絲不漏,周良辰做主,風平浪靜地送走賓客,對外也只說王爺與王妃新婚燕爾如膠似漆,不理世事閉門逍遙。
看到原本恢復良好卻突然撕裂的傷口,蘇丹青幾乎馬上就知道了原因,“王爺身虛體弱,近期不宜行房事。”
銀劍等早知發生了什麼,反倒是周良辰大吃一驚,“王爺,你怎可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子?”
歐陽維沒有絲毫解釋的意思。
銀劍等更是諱莫如深,閃爍其詞。
蘇丹青這才明白……
莫非維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