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上官橙的目光在文晴安靜的睡顏上逡巡。
還是,你看出了什麼?試探我?
上官橙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
且不說她前世閱人無數,賢愚善惡幾個照面就看得清清楚楚,只單說文晴這個人,太容易看清楚了。
上官橙甚至覺得這個人在自己面前就是一眼可望見底的清澈溪水。
這樣純粹的人,會有試探自己的心思?
上官橙決然不信。
那麼,到底為何呢?
她很想掰開文晴的眼皮,問清楚她到底為何說出那句話。
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
上官橙無心睡眠,又不敢隨意動彈,只得繃緊了身體,一分一分地熬這漫漫長夜。
這樣的煎熬,她前世早已經歷過幾十年,本就是習慣了的。
孤窗冷月,對影自艾,整夜整夜地磨著自己的心。磨得破了,就流了血,血幹了,又結了痂,痂又破,又流血……直到最後,一顆悅動活潑的心被厚實的繭層層包裹,任誰也看不到其中的真意。
“婉兒,你的心是誰的?”
那人每當纏綿之後,懷抱仍在餘韻中顫抖不已的自己時,總是喜歡這樣問。
我的心,是誰的?
這樣的問題,若是別人問,我尚可為自己遮掩得好而暗自得意。而你,卻也這樣問我,讓我如何作答?
唯有回一抹苦笑。
笑自己,隱藏得當真是好,隔絕了奸人的傷害,隔絕了小人的覬覦,卻也將你隔絕在了我的本心之外。
笑你,難道你果真看不清我的心屬於誰嗎?
是歲月還是什麼,把你的純粹都消磨乾淨了?
年少時的你,從不會問我這樣的問題。你會逗我開心,甚至會逗我哭……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之間,只剩下了抵死纏綿?
情人刀,原來才是最烈的刀。
上官橙心中酸澀得厲害。
皎潔的月光,穿過窗簾的縫隙,潛入房間。
文晴的臉在光的折射下更顯寧靜。
曾經年少率直的你,多好?
上官橙魔障了般,呆呆地凝著文晴。
文晴似有所感,睡夢中不自然地皺了皺鼻子,擰了擰身子,再一次緊緊地八住了上官橙。
“你昨晚夢遊去了?瞧這倆黑眼圈。”
文晴把牛奶倒進杯子裡,開啟微波爐的門,關好,按動開關,又拽著上官橙遠離那兒。
“離那遠點兒,有輻射。”她還不忘了解釋一句。
上官橙當然不知所謂“輻射”是何物,不過所謂“夢遊”大概是瞭解其意的。
還不都怪你!
上官橙暗嗔。
女人終究愛美是天性,被說有黑眼圈,她第一反應就是看看到底何種程度。
嘻嘻,上官雖然啥都不記得了,倒沒忘了愛美。
“沒事兒,也不上鏡,除了我沒別人看到……”文晴拿出熱好的牛奶,分別倒進兩個杯子中,“放心,沒成熊貓。”
熊貓,是何物?熊和貓嗎?
上官橙謹慎地沒接話茬兒。
她捧著文晴遞給她的牛奶杯,學著文晴的樣子,小心地抿了一口熱牛奶,微微皺眉。
這是羊酪?為什麼沒有腥羶味?
她前世胃口清淡,極少碰那胡風氣濃厚的羊酪和羊肉。
文晴挑了挑眉,失憶失的味覺都錯亂了?
“這是牛奶,有營養,多喝補鈣。”文晴特耐心地解釋,就差囉嗦“能預防骨質疏鬆,一氣兒上五樓,不費勁兒”了。
原來是牛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