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有什麼下場。」
「尹家不是好欺侮的。」
佳良與小萍遠離人群,坐在園子裡看星談天。
佳良說:「家母說,百多年前,金色信用卡,名貴房車,豪華住宅,名牌服裝,金銀珠寶,統統是炫擢一個人身分地位的工具,拚了老命也得弄幾樣在手驕之友濟,否則根本不用在江湖行走。」
小萍訝異,「有這種事,多麼幼稚無聊。」
「不會比黃金聖衣更可怕。」
小萍楊楊金手臂,「這怎麼同?這有實在功用。」
「可是崇拜義肢到了這種地步,可悲復可笑,它們原本用來幫助傷殘人士……」
小萍打斷他,「我們不要討論這個問題,佳良,你看,月那麼圓,花那麼好,我們不要浪費時間。」
佳良輕輕握住女伴的肩膀。
他多麼希望小萍有一雙柔軟溫暖圓潤的玉留,但觸手卻是堅硬冰冷的金屬手臂,她不但不覺得可惜,且引以為榮,旁人也因此艷羨她。天,社會已經變得這般畸怪,而且,誰若不服從多數,誰必會遭受淘汰。
有一小撮復古派堅持以真面目示人,不遺餘力反對自殘肢體,被社會譏笑為頑固,落後,標新立異,荒謬。
伍母正是復古派中堅分子之一。
伍尹兩家怎麼對親家?真是天曉得。
但是佳良與小萍仍然趁著月色翩翩起舞。
舞會終於散了。
佳良向小萍告辭,他不捨得放開她的手,依依不捨,戀戀不已。
一切落在尹父眼中。
等車子的時候,一名輕佻的少年舉起他鑲著金鋼鑽作裝飾的手臂對佳良說:「這位先生,你也該想想辦法,身無寸鐵,怎麼出來走?」
佳良訝異地答:「什麼,你沒發現?我整個額顱是精鋼製的,做得太好太精緻了,很難看得出來,真考眼光是不是?」
他揚長而去,留下那小子疑幻疑真般站著發呆。
一方面,尹宅的書房中,尹氏父女正對質。
做父親的用那千年不易不置信的口氣間:「那小子有什麼好?」
「他有人格。」
「我沒有人格?」尹父微慍。
「爹爹當然有人格,我指時下那些紈絝子弟沒有人格,天天吃喝玩樂,四出尋找更先進的假手假腳,泡戲子,競送禮物,想落都猥瑣。」
小萍說的也全屬事實。
「小萍,」他嘆一口氣,「我只得你一個女兒,將來你要承繼我的王國。」
小萍笑笑,「我志不在此,心無大志,爹爹,請你另揮賢良能幹之士委以重任。」
「那小子如果肯入贅我尹家——」
「那小子姓伍名佳良,父親。」
尹父咳嗽一聲,「他肯不肯為尹氏機構服務?」
「他已經有一分好職業。」
「啊,」尹父亦有好奇心,「他何以為生?」
「他專職研究濫用義肢對人類心理的影響。」
「咄!吃飽飯沒事做。」
「他已經得過兩項國際獎狀。」
尹父長長嘆口氣,「小萍,為何與爾父作對?」
小萍微笑地蹲到父親身邊,「不是作對,爹爹,請接受他,也接受我的選擇。」
「你會吃苦的。」
小萍除下金手臂,「我已經吃足苦頭。」
「你應該知道多少人羨慕你。」
「可惜每一件事都要付出代價。」
「小萍,我們一定要有所犧牲才能得到更好的。」
小萍苦笑,「正象百多年前,婦女犧牲家庭去追求事業一樣,到頭來,高高在上,地位尊貴,名利雙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