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下頜線條卻洩露出了他現在整個人正處在防禦的狀態之中。
林嬌見他如臨大敵,忽然又覺得有些好笑,低聲說:“上次的事,還沒跟你道謝呢。”
楊敬軒有些驚訝,視線略微下移了些,見她正仰頭望著自己抿嘴在笑,斑駁日影投在她一張臉上,一雙眉毛像修剪過的上好黑緞,眼睛晶亮,甚至看得到自己在她雙瞳中的清晰倒影,心忽然微微跳了下,急忙又抬高視線。
“小事而已,不必多禮……”
楊敬軒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確實是小事一樁。那天晚上這女人離開後,他徑直便去找了黃二皮,把睡夢中的黃二皮拎起來,沒問幾句,黃二皮就招了實情,與她之前說的大致無二。
確實非常簡單的一件事,他後來也想了下,為什麼一開始就沒人想到過這麼去做,包括他自己。但好像一直想不大明白。
“敬軒叔,總歸你是幫了我和能武的大忙,這恩情我記下了。往後有機會,一定會報答的!”
“不用不用……”
楊敬軒急忙搖頭。
林嬌又笑了下,眉眼頓時彎彎:“那怎麼行呢。滴泉之恩還湧泉相報呢,你幫了這麼大的忙,何況……”他看見她猶豫了下,彷彿還想說什麼,有點奇怪自己竟彷彿有些期待,但最後她卻終於還是沒說下去,只展眉一笑,“總之敬軒叔你的恩德我記住了就是!往後有機會再細說,我還有事要辦,怕晚了回不去。”說完朝他略微彎了下腰,擦過他肩,真走了。
楊敬軒耳力上佳,凝神辨聽她腳步輕盈遠去,直到悄無聲息了,這才回頭,見大門外已然空無一人,出神片刻,胸中那口氣終於慢慢吁了出來,一低頭,這才覺到自己手心竟捏得有些出汗了。
***
峰林醫館在本縣也算有名,並不難找,但林嬌過去時,醫館裡已經有好幾人在排隊等著看病。林嬌只好捺住性子等,好容易輪到她,郎中徐順以前給丁氏和能武都瞧過病,被林嬌一提醒,終於認了出來。
徐順家中世代行醫,雖然算不上國醫名手,畢竟是杏林世家,本事還是有一些的。至於醫德,不至於見死不救,但也僅此而已。見林嬌詢問能武的病情,捻著鬍鬚說:“林娘子,你家那孩子的眼,我從前就說過,約是淤滯所致。這若生在大富之家,慢慢用藥,輔以金針引淤去滯,也不是沒希望。只是……”說完看著林嬌,搖頭不語。
林嬌是個明白人,知道他話裡的意思。醫生說到底也不過是種職業,大家都要吃飯,還都想吃好飯,不可能指望人人都醫者父母心,更不是活雷鋒,想了下,便問道:“若叫你放手地治,約要多少銀錢?”
徐順說:“劑藥中需一味異引,所費不菲。我以平價計,約兩百錢,一日一劑,連服三月,觀其效,到時適當增減藥令。金針另計費,三日一療,每療一百錢,至痊癒。”
林嬌低頭心算了下,一天兩百錢,十天就是二兩銀子,一個月六兩,三個月十八兩,再加上金針,姑且算三個月,共需大約二十兩。二十兩在豪戶眼中,不過是一桌大餐的花費,但據她所知,卻是一個正七品縣令刨去粟俸外一個月的俸銀,在本地可以買一畝甲等河川田,更是桃花村一戶普通人家一兩年的家用。何況人家也說了,這還只是開頭,且不一定包治。
林嬌摸了□邊褡褳裡那來路不明的三百文,只能起身而去。
“林娘子,這等眼疾,須得及早治療才好!”
身後傳來徐順的提醒聲。
林嬌心裡嘀咕了一句,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問題是沒錢你不給治!
出了醫館,林嬌眼睛掃過左右兩邊的各色鋪子,渴望速速來錢的心是滾滾如潮。忽然看到一家如意當鋪,想起聽來的楊敬軒那個敗家爹的光榮事蹟,心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