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才對自己說了一句:「算了,只當是免費找了鴨。」
深秋已經過去,冬日的陽光溫暖和煦。龐大的窗子敞開著,輕風徐徐地吹入。
剛步入房間的索妮雅見狀,連忙又把窗子關上,「夫人,小心著涼。」索妮雅已被調回我身邊,代替了之前那兩位女官的全部職責。
我披上外衣,赤足走過地毯,步入換衣間。我換上一件鑲綴寶石的雪白長裙,梳理好長發,準備去女兒們的房間。
這幾日以來,一直在對她們親自授課,內容以講各種型別的故事為主,希望她們能從中領悟到什麼。
但她們的表現讓我頗為失望。她們的心思全在近日的戰爭上,時刻留意著戰爭的最新進展。
每逢我講故事時,她們都有些魂不守舍。
剛散課,雪妮的女官匆匆而來,伏在我們面前道:「幾位殿下,前方剛傳來訊息,亞斯蘭國又勝了。」
雪妮和薔薇頓露出失望的神情。薔薇咕噥著道:「亞斯蘭國怎麼又勝了呢?」
女官道:「公主,我們塔爾特之前與迪爾和妖靈連戰十幾場,元氣大傷,亞斯蘭再來進犯,自然會力不從心。」
女官離開後,薔薇天真地道:「母親,您能勸說亞倫德王放棄戰爭嗎?」
雪妮冷聲嘲諷:「薔薇,你是想讓母親回亞斯蘭國嗎?你還真是想置塔爾特的聲名與榮譽於不顧了。」
薔薇含著眼淚,不服地道:「姐姐,你誤會了,我只是擔心我們會戰敗,父王有危險……」
希斯諾從昨日起親自帶兵上陣,我知道兩個女兒都關心他,她們愛他遠勝於我。因此,我原諒了這姐妹倆的「雙簧」,一人唱紅臉一人唱黑臉的戲碼。
「都別說了,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我淡淡一笑,「都回房吧,傍晚時再一起去花園散步。」
雪妮撩起長裙,面無表情地向外走去,薔薇眼淚汪汪地看了我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跟在後面離去。
我倒坐在了柔軟的安樂椅上。兩個女兒令我頭痛。我竭力與她們親近,她們卻並不領情。她們一心只向著父親,心中只有父親,也只深愛著父親。遇到利益相衝突時,她們首先在意的就是父親的利益。
在她們眼裡,王國受到侵犯,父親的利益受到損害,而這竟是因母親而起,自然對母親不滿。
她們今天對我演上這齣戲碼,大概就是想讓我給亞倫德寫信勸其停火,或主動要求回亞斯蘭,快些結束這場戰爭。
她們並不喜歡我,從她們對我貌似恭敬實則疏遠的舉止上可以看出。她們從不讓我陪同玩鞦韆,以怕傷到我為藉口,請我站在離她們十步遠的地方;一起吃晚餐時,她們極少說話,偶爾薔薇說上一兩句,也只是為了一個公主愛母的好名聲;散課後,她們坐在起居室裡喝茶吃點心,低聲地交談,當我走入的時候,她們立刻噤聲。
她們見到希斯諾,立刻流露出發自心底的笑容,眼睛裡閃爍著興奮的光。她們渴望著父親的愛,希望獲得父親的賞識,希望長久地待在父親身邊。
她們甚至還有些小小的嫉妒我,嫉妒我能與她們父親長時間在一起,嫉妒他一有空就首先來找我。
可以說,她們偶爾與我的親近,只是為了討好她們的父親。
我並不怪她們,因為是我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這麼多年來,只有她們的父親陪伴她們長大,她們的心中自然只有父親。
半個月後,戰爭越來越猛烈了,我時常獨自走到宮殿的頂層,仰望著遙遠天際的赤紅與濃煙,看著滾滾濃煙與天邊的烏密黑雲交集變幻,想著那詭譎莫測的戰事。
「夫人,」索妮雅急急跑來,俯身道,「希斯諾王剛剛回來,身上多處負傷,您快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