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靈犀也笑了起來,彎著水潤的眼睛道:「兄長,這一輩子真好。」
二月十八。
大吉,宜嫁娶。
平旦雞鳴,天邊一線魚肚白,出閣禮如期而至。
天剛矇矇亮,虞靈犀便下榻梳洗,沐浴更衣。
靜王府派了好些個手巧的梳妝宮女來,從濯發到修甲,綰髻到上妝,皆各司其職,直至臨近正午,才妝扮齊整。
虞靈犀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鳳冠璀璨,紅裙曳金,腕上金玉鐲子叮噹作響,烏黑的鬢髮襯著雪膚紅唇,嬌艷得近乎陌生。
不管做了多少次心理準備,看見自己穿著嫣紅嫁衣等候心上人迎親時,仍是心潮澎湃難以停歇。
這一次,是真的要嫁人了。
虞靈犀百感交集,眨了眨眼,嘴角卻毫不吝嗇地朝上翹起。
黃昏吉時,靜王府的迎親隊伍準時趕到。
寧殷沒有什麼親友充當儐相,他是親自領人來迎親的。
按照禮制,原本還有攔門催妝的流程,但因寧殷的身份實在太過威儀顯赫,賓客對他的畏懼幾乎刻在骨子裡,一時沒人敢攔親。
虞靈犀手執卻扇,搭著虞煥臣的臂膀一步一步踏過綿延的紅毯,兩輩子的歲月在這一刻交織,圓滿。
朦朧的視野中夕陽流金,她看到了長驅直入進門的寧殷。
隔著面前晃蕩的鳳冠垂珠,可見靜王殿下一身袞冕吉服,長身挺立,俊美強悍得宛若高山神祗,貴氣天成。
他身後,彩綬飛舞,華蓋燦然,烏壓壓跪了一片望不到盡頭的迎親宮人。
可他的眼睛始終望向她,透著輕鬆的愉悅。
「嫁過去後,受了委屈不必忍著。」
在將妹妹交給靜王前,虞煥臣借著喜樂的遮掩低聲道,「記住,虞家永遠在你身後。」
虞靈犀眼睛一酸,朝著爹孃所在的方向深深一拜,這才轉身,將指尖搭在寧殷伸出的掌心。
男人的指骨修長硬朗,給人安定的力量。
迎親冊封禮之後,還要承輿車入宮朝見帝後。
但皇后因獲罪罷黜,皇帝中風在榻,寧殷便直接將虞靈犀送去了王府。禮部和光祿寺的人皆視若不見,無一敢置喙。
儘管懾於寧殷的狠絕,許多冗長的流程皆已精簡,但還是折騰到了晚上。
寧殷沒有親友,故而靜王府不似虞府那般嘈雜,有的只是滿庭火樹銀花,張燈結彩,是前世攝政王府從未有過的喜慶。
「小姐……不,王妃娘娘。」
一同跟過來服侍的胡桃拿著兩個長條形的檀木盒,請示道,「這兩樣東西,給您擱在哪兒?」
盒子裡放的,是寧殷贈的剔紅毛筆和簪子。
本來也想將那隻油光水滑的花貓一同帶過來的,無奈她實在一碰就起疹子,只好作罷。
虞靈犀偷空吃了兩口粥食,想了想道:「擱在桌子上吧,回頭再收拾。」
胡桃脆生生「哎」了聲,又忍不住絮叨:「奴婢聽禮部的人說,此次靜王迎娶您的規制,比東宮娶太子妃有過之無不及。當真是京城百年難見的,轟轟烈烈的一樁盛事。」
說到這,胡桃又有些唏噓。
誰能想到當初野狗般傷痕累累的「乞兒」,竟然會成為權勢煊赫的靜王殿下呢?
正聊著,寧殷便踏著一地燈影推門進來了。
胡桃慌忙將卻扇遞到虞靈犀手中,隨著其他侍從一同斂首跪拜,大氣不敢出一聲。
寧殷換了身殷紅的常服,玉冠玉帶,襯得面容俊朗無儔。虞靈犀從未見有哪個男人如寧殷一般,明明兩輩子見過千百次,換個場景再見,仍是會被他驚艷到。
他旁若無人地走到虞靈犀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