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容說完這些,轉頭摸了一下蘭嘉的額頭,還是冷冰冰的,一邊拿起保溫瓶,擰開瓶蓋遞過去:「蘭嘉,你怎麼樣,有沒有好點?」
「哥哥,我沒事。」三天前爺爺去世的那天早上,蘭嘉就已經生病,面色很蒼白,一直發冷,但因為爺爺走了,她只能強撐著跟著大家一起守夜和送殯。蘭嘉喝了一口水,便望向越來越近的蘭陵園,目光又漸漸地落在車窗上映著的自己,忽然自言自語了一聲,「我們回來了……」
「什麼?」蘭容沒聽清楚。
蘭嘉搖了搖頭。
很快墓園到了,因為下葬的風水位老人在生前早就選好位置,這一邊的工作人員也提前挖開泥坑,他們開車上山,到了差不多地方後,才下車抬著棺材過去,然後放進坑土裡頭,又祭拜了一番,這才封土。
這時候天色早就黑沉下來,天上偶爾響起幾個悶雷,也已經將近半夜,老人下葬的事情也差不多弄好了,寧音幾人以為這就可以回去,然而發現蘭家的人都沒有走的意思,仔細問了一下蘭從他們,這才知道送殯的當天是不能在下葬完之後就立刻回去無鎮,這一個晚上還要一直守墓,然後到第二天七點之後,送殯的人才能回去,所以這一晚他們要在墓園這個地方露宿,不過也可以回去車上睡一覺,天亮了再回去。
「這無鎮送殯的規矩還真多。」苗小甜說。
聲音雖然很小,不過蘭容就在他們邊上,還是聽見了,他跟著說:「蘭從說你們怪怪的,你們是真的不記得嗎,除了送殯,還有頭七,不過頭七之後都在家裡祭拜,大廳會擺設成靈堂,等過了頭七之後還會開祠堂將爺爺的牌位供奉進去,那一天鎮上的人都會來我們家祠堂上香祭拜,到時候想睡上一覺都難。」說到這裡,蘭容想起別的事情,轉而猶豫地問寧音,「蘭陰,雲阿姨說你過了頭七就會回去,是不是真的,真的不打算留下來?」
說完,蘭容看了眼寧音,見她不說話,也識趣的沒有再多問。
說起來蘭容對當年她離開蘭家的事情還是記憶猶新,那大小姐脾氣上來,連爺爺都拗不過,要是蘭陰生母還在,她父親也不會再娶,蘭陰也就不會離開蘭家這麼多年。
蘭容也只是想到這裡,便轉去看向墓碑那裡的長輩,他們還在那裡燒著紙錢,香燭和紙錢的火光在黑夜裡跳動著,黃幽幽的光一下明,一下暗地晃著墓碑上的老人遺照,還有撒了一地的白紙錢,夜裡的山風鼓鼓的,呼嘯著,風吹過來的時候捲起地上的紙錢,吹得四處都是,一張白紙錢差點飄到臉上。
此外隔著一兩米的距離,看著他們一直哭墳,一陣陣的哭聲就迴蕩在樹林四周,在寂靜的山林裡又多了一絲說不出來的陰森恐怖,蘭容雖然小時候也跟著送過殯,也看見過大人哭墳,但後背還是有點發毛,風聲也跟著嗚嗚響起,樹影重重,他望向四周幽黑的樹林,在晃動的燭光和手裡拿著的手電筒光的照射下,一道道樹影不停爬出來,尤其在看到一道樹影就爬到大伯身上的時候,蘭容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腳下卻又一下子踩到地上的紙錢,頓時響起一聲紙錢撕裂的詭聲。
蘭容不由低頭看向腳下,除了踩到的那張紙錢之外,見沒有什麼,這才抬頭,重新望向大人那裡。
爺爺的墓就在這半山腰,雖然這一片山地的樹木和草叢都清理過,形成一片空地,但十幾米開外又是茂密的樹林,像暗湧的黑海,樹葉一直在簌簌作響,前不久還下起了濛濛細雨,農曆七月的雨水也比平常多,臉上便細微地沾上幾分濕冷,在山上也涼快一些。
不過也因為這樣,這一晚守墓的只要大人就可以,也不管他們這一邊,蘭容收回目光,乾脆對寧音他們說:「我們回車上吧,今晚不用我們守墓,這半夜三更的,每次看著都覺得有點瘮人。」突然左右看了看,這才發現蘭嘉並沒有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