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李清月偏不想成全於他。
“你要將他想要插手軍糧的事情散佈到軍中?”李素筠問。
李清月冷笑:“不,若真如此的話,反而落於下乘了。”
將太子與安定公主兄妹不睦的事情擺在檯面上,落的是蓬萊宮紫宸殿內休養的那一位的臉面,對李清月想要給文成公主請官、給部將求取封賞沒有任何一點好處。
這些流言蜚語固然很有煽動力,卻無疑會觸動天皇的逆鱗。
“我打算換個方式。”
李清月回身朝著後方隨行的隊伍看去。
在後方,何止是同行參戰計程車卒,還有約莫將近三萬吐蕃士卒與後勤俘虜,讓她在留下了兩萬多府兵留守吐蕃前線後,還有十萬大軍隨行。
所以她所統帥的,依然是一支等閒人根本無法想象的龐大隊伍。
她的眉眼間閃過了一縷鋒芒盡露的迫人容色,“我會讓他知道,阻擋我回去的代價!”
------
李弘站在華蓋之下
() ,透過垂落的錦帆,朝著空中看了一眼。
七月的日頭愈見毒辣,與四月的冰雹急雨,形成了相當驚人的對比,卻哪個都不是什麼好天氣。
就連太史局都覺得,這等氣象反常的情況實在是很難再用尋常的辦法予以觀望推測,乾脆向天子告罪後,暫時放棄了下半年的揣測天時計劃。
面對這等情況,李治這位陛下都不好說什麼,李弘也就更不用說了。
他除了聽從父皇的調派,前來岐州雍州等地督辦水渠修建,再迎接一番凱旋的大軍,好像也沒什麼其他可以做的。
“太子……”
“行了你別說了。”李弘瞥了眼提前自上邽折返的楊思正,險些在臉上擺出嫌棄的神色來。
太子妃的父親楊思儉和眼前這個楊思正乃是堂兄弟,這才讓楊思正能自右春坊贊善升遷至太子詹事,但很顯然,對方並無這個本事真能承擔起東宮重責。
若非看在對方出自弘農楊氏,也總算沒將臉面直接丟到外朝的份上,李弘是真想將人給打發去個眼不見為淨的地方。
一件本應當有商有量的事情被他辦成這個樣子,屬實是浪費了他與外祖母分屬同宗的淵源。
但在李弘於華蓋之下踱步之間,又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著他,這件事其實並不像是他斥責於楊思正一般只是個尋常差事,而是……
而是他在眼見父親獲得邊地捷報之時的喜形於色中,再一次生出了一份不能向外人說道的危機感,幾乎憑藉著本能做出了這樣的舉動。
只可惜,安定已再不像是當年他在父親面前說的那樣,是他穩坐太子之位的助力。
這便是今日的事實。
他剛想到這裡,忽見遠處奔馬疾馳來了一個身影,很快抵達了近處。
這曝曬在烈日之下的東宮侍從顧不得抹去額角的汗水,便匆匆來報:“太子,大軍快到了。”
李弘連忙端正了自己的神色,斂去了胸腔之中的不平情緒,“擺駕!”
他現在該做的,不是計較那出沒能成功的商榷,而是儘快迎接這一行折返關中的隊伍。
可當他將東宮衛兵與同行的左右羽林軍整裝完備,舉起太子的隨行儀仗朝著班師還朝大軍前進的時候,先一步抵達前軍所在之地發起迎接的卻不是他。
在空中忽然響起了一陣嘹亮的鷹嘯之聲。
下一刻,便見一隻成年的鷂鷹展開了寬廣的翅膀,自蒼穹之下華蓋之上掠過,朝著前方的大軍猛地撲掠而去。
等閒的鷂鷹絕不敢在這樣浩蕩的兵馬來襲之時,表現出這等捕食者的降落姿態,但很顯然,這一隻是個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