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列蹙眉,想起大一十一,第一次看到何洛明媚的笑,在另一個男生面前。隨後漸漸沉靜,溫潤如玉,卻再不見當年的巧笑倩兮。
“恐怕世界上,再找不到第二個像何洛這樣,對章遠毫無保留付出的人。”他說,“是章遠從不表態的做法讓她無所適從。”
“你又不是當事人!”張葳蕤辯駁,“當初章遠買了站票來看何洛,親手釘盒子給她郵磁帶,住院了都沒有告訴她!”一時激動,倒感謝朱寧莉打聽了那麼多事情,用來打擊自己。
“那你知不知道何洛也曾經買票連夜趕回去?知不知道她一邊準備申請材料,一邊熬夜幫章遠蒐集材料?”沈列說,“我只清楚這些而已,但大家都說是章遠傷害了何洛,他只為了自己的將來努力,卻從來沒有為何洛的幸福努力。”
“他的行動都說明一切了!他的未來難道不是何洛的未來麼?”張葳蕤激動,“你沒有看到他多憔悴!如果是我,有金山銀山也不會出國的!”
“沒有人會為了一份沒有把握的將來留下來。”沈列說,“他們分手後,章遠還來過很多次,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來去的次數越多,只會讓何洛更加惶惑不安。”
“因為你喜歡何洛,所以就一直為她辯護。”張葳蕤氣結,“你就胡亂猜測去吧!”她想把口罩扔在地上,踏上兩腳,終於還是忍住,扔回到沈列臉上。
沈列愣在原地。怎麼會這樣?本來是聽別人說起,張葳蕤過兩天就是生日,想開玩笑問問她在集中營過生日有怎樣的感受,順便問她有什麼心願。
竟然,為了別人的事情吵起來。她提起章遠時的激動,更讓他感覺不安。
打電話給何洛,是一個男生接的。很體貼吧,捂住話筒,掩飾著,說她無暇分身。她在躲避誰,卻並不是自己。
“我還是會想起以前的事。”
“珍惜眼前人。”她委婉一句,說給別人,還是自己?
每日太陽落山後大家都到庭院裡乘涼,就像監牢裡放風時間,誰都不想錯過。
抬頭不見低頭見。張葳蕤這兩日看到沈列都沒有給他好臉色,心裡感慨頗多。11點熄了燈,想想自己馬上又要老一歲,忍不住起身點了蠟燭,摸出日記本來。
“做人真是好失敗!我從來沒這麼想過,這是頭一次,讓人一下子覺得老了好幾十年。”她寫道,“即使是多年前,第一次見到她,也沒有這麼挫敗。我知道,在某人心裡,這個女生,是我無論如何都取代不了的。對他的情漸漸淡了,就算我再關心再打聽,也不會痴迷到心痛。而現在,當另一個人帶來歡笑的時候,居然發現,我再次敗到同一個女生手上,真是讓人不甘心啊!”
“你還不睡啊?”上鋪女生問。
“哦,太亮了,照到你了是麼?不好意思啊。”
“我怕你燒了我的蚊帳。”
張葳蕤吹熄蠟燭,寂靜的黑暗中,孤單如潮水。腦海裡全是沈列嚴肅的表情,平素嘻嘻哈哈的他難得認真一次,認真地為曾經喜歡過的女生開脫。呵,或許是依舊喜歡的女生呢,誰知道呢?
反而淡忘了日前見到章遠的模樣。
倒是再次印證了一件事。她想,朱古力不說,但是我看得出來,喜歡一個人,怎麼藏也藏不了。如果那麼討厭一個人,收到的名片大不了順手放在包裡,何必放在錢夾的暗格?
又想起當年朱寧莉說過的話:“一見不能鍾情,那二見、三見呢?你這樣的小女生對章遠這樣的男生是沒有免疫力的。”
難道她就有?還總說我是長不大的小孩。
張葳蕤一時間說不出是感慨傷懷,還是佩服自己的冰雪聰明。
有人“篤篤”地扣著窗稜。張葳蕤的寢室在一樓,常常有人忘記帶門卡,隨便挑個寢室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