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0部分

必須抓住這一既得的機會,不然威爾金森小姐會怎麼想!他走進門廳,側耳傾聽著,什麼聲音也沒有。他不曉得威爾金森小姐是否真的頭疼。也許她已經把他的建議忘了。他的心痛苦地跳著,他躡手躡腳地爬上褸梯,樓梯一發出嘰嘎聲,他便嚇了一跳停下來。他站在威爾金森小姐的房外,悄悄地聽著。他將手按住門把,等待著。他足足等了5分鐘,竭力想拿定主意,他的手都發抖了。要不是怕事後會後悔,他早就逃之夭夭了。他知道自己會後悔的,這猶如爬上游泳池最高的跳水板,從底下看倒沒有什麼,可是當你爬上去,再俯瞰水面時,你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唯一迫使你硬著頭皮跳下去的原因,是從剛才爬上來的階梯又一步步膽怯地走下來所蒙受的恥厚。菲利普鼓起勇氣,輕輕地扭動門把,走進房裡,只覺得渾身抖得像一片樹葉。

威爾金森小姐揹著門,正站在梳妝檯前。她一聽到開門聲就迅速地轉過身來。

“哦,是你呀!你要幹什麼?”

她已脫去裙子和罩衫,只穿著襯裙站著。襯裙很短,下襬只到靴子的頂端,襯裙的上半部是黑色的,是用發亮的料子縫製的,鑲著一條紅色的荷葉邊。她上身穿著一件短袖白布襯衣,顯得怪模怪樣。菲利普一看,心裡便涼了半截,彷彿她從未這般缺乏風韻。然而現在為時已晚,他隨手把門關上,並上了鎖。

ⅩⅩⅩⅤ 第二天早晨,菲利普醒得很早。他一夜沒睡好,可是當他伸了伸腿,望著透過威尼斯軟百葉窗簾的陽光投射在地板上的斑駁圖案時,他滿意地舒了一口氣,他感到沾沾自喜。他開始想起威爾金森小姐。她要他叫她埃米莉,但不知是何緣故,他叫不出口。他總是想到她是威爾金森小姐。既然稱她威爾金森小姐會受到她的責罵,他乾脆避免叫她的名。他小時候常常聽人叫路易莎伯母的妹妹,即一個海軍軍官的遺孀為埃米莉嬸嬸。現在,要他叫威爾金森小姐那個名字,他覺得很不是滋味。他也想不出任何更合適的稱呼。她一開始就是威爾金森小姐,他對她的印象和這個名字似乎是分不開的。他微微皺起眉頭,不知道為什麼,他現在總是從最糟的角度來看待她,他忘不了當她回過頭來,看到她穿著短袖襯衣和襯裙時自己的沮喪心情。他記起她的面板有點粗糙,以及脖子邊的又深又長的皺紋。他的勝利的喜悅轉瞬即逝了。他又算起她的年齡來。他相信她不會少於40歲,這使得這段風流韻事變得滑稽可笑。她容貌一般,年紀又大。他那敏捷的想象力勾畫出她形象來:她穿著對她的地位來說太妖豔,而對她的年齡來說又顯得過分年輕的上衣,滿臉皺紋,憔悴不堪,塗脂抹粉,他感到不寒而慄,突然覺得他再不想見到她了;一想起吻她,他就受不了。他對自己感到厭惡,難道這是愛情嗎?

他穿衣服儘量拖延時間,以便推遲時間見地。當他最終走進餐廳時,他的心情悶悶不樂。禱告完畢,他們坐下來用早飯。

“懶鬼!”威爾金森小姐快活地喊道。

他望著她,寬慰地鬆了一口氣。她背朝著視窗坐著,其實她還挺漂亮的。他不曉得為什麼他對她會有那些想法,他重又自鳴得意起來了。

他對她的變化感到吃驚。一吃完早飯,她便對他說她愛他,她激動得聲音都顫抖了。過了一會兒,當他們進入會客室上音樂課時,她坐在琴凳子上,一行音階奏了一半,她就仰起臉,說:“擁抱我。”

他一彎下身來,她就伸出雙臂摟住他的脖子。這有點不舒服,因為這姿勢使他透不過氣來。

“啊,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用很重的法國口音喊道。

菲利普希望她講英語。

“喂,不知你是否想到,那個花匠隨時都會從這個視窗經過。”

“啊,我不在乎那個花匠,我不在乎,我一點也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