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林後知後覺:“合著你是拿我當大虎,借威風來了?”
淺靈誠心致謝:“大人大義,小女銘感於內。”
雖說方才在雅室內她同樣處處審慎,可但凡換對品格低下一些的主僕,她都沒那麼容易脫身,也算萬幸。
臥林心大,沒與她計較。
本來嘛,他堂堂近身隨從,哪裡輪得到他出來送人?主子特意點他,不就是要他幫這小女子擋一擋殷縣令的為難嗎?主子雖不說,但這點心腸,臥林還是懂的。
他揚了揚頭,邁步往外,淺靈跟著走了幾步,迎面便撞見一男一女兩個熟人。
一個是周乙,一個是廖秀環。
廖秀環提裙追著周乙,拉扯他的胳膊正說道:“……那裡就是你們在守的,你打點一下,我扮作婢女進去看一眼貴人長什麼樣,不會惹事的,你幫幫我怎麼了!周乙,你是不是忘了,我爹之前可沒少提攜你!你要忘恩負義嗎?”
她身材嬌小,幾乎半個身子掛在周乙身上。周乙引頸避了避,臉上是滿不在乎的笑。
“廖姑娘,你爹都快要流放了,還當自己是大小姐想怎樣就怎樣呢。驚擾了貴人,我可擔待不起。你還是老老實實回去,挑個莊稼戶嫁了吧。”
“你瞧不起誰!周乙,你自己甘於卑賤,我可是要往上爬的!你……”
“嶽姑娘!”
周乙看到淺靈,不由一喜,下意識把廖秀環揮開,再要說話時,卻發現淺靈跟在臥林身後。
潛園有周乙帶的一幫兄弟在幫忙守著,他雖然沒見過住裡面的人,卻認得臥林,當下浮想聯翩,笑臉便掛不住了。
“林護衛也在這——嶽姑娘,你這是……”
淺靈朝他略一點頭,語氣一如既往的客氣:“我來辦點事——家中人還等我,我先回了。”
廖秀環這會兒也認出淺靈來,看她徑直越過自己上了寶車,兩頰頓時繃得緊緊的。
“她幹嘛去?為什麼這麼多人跟著她?”
縣衙裡的小吏認得廖秀環,熟悉她的脾氣,當下哈哈大笑,毫無避諱地說:“還幹嘛去?當新娘子去啊!秀環丫頭,聽叔一句勸,可別惦記潛園裡的天鵝肉了,人家看不上你,人家要的,是剛剛那姑娘那樣的。”
這下別說廖秀環了,周乙臉色比她更難看百倍。
“什麼意思?貴人要收她?”
“看不出來嗎?”小吏指著案臺笑道,“路引都辦好嘍,人姑娘就要飛上枝頭當鳳凰去嘍!”
卻說淺靈被臥林妥帖地送回了桃李坊,她亦挖出了香樟樹下的玉佩交還回去。
喬大寶蹲在院子裡逗三寶,聞聲興沖沖跑過來:“你回來啦?今天怎麼去這麼久?殷夫人留你吃飯啦?”
“先不提她,”淺靈搖搖頭,把藥箱擱下,“你那書院,別再去了。”
喬大寶登時被喜意撐圓雙目,拳頭一揮,義正辭嚴:“我也是這麼覺得的!”
“現在收拾東西,明早城門一開,我們即刻走。”
喬大寶從喜悅中抽身,猛地一愣:“啊?為什麼呀?”
大事不能隱瞞她們,待陳小娥回了家,淺靈把她們三個聚在一起,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巧姨娘花容失色,捂著俏臉驚呼:“這不是害人嘛!”
巧姨娘自己就是因為家裡窮,被親哥哥賣進了樂坊當歌女,日日彈琴賣笑,輾轉被送了幾戶人家,最後才成了齊瑞津的妾。
她生得美,人又憨憨笨笨不會來事兒,那幾年實在沒少吃苦,故哪怕天真,也深知對大多普通女子來說,深深門庭根本什麼好去處。
陳小娥就更後怕了,喬大寶可是她親手塞進書院的,萬一有個什麼,豈不是她害了自家閨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