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在門右側,沒有那些充門面的大部頭,大眼看去,多半是英文書或財經期刊。
壁櫥明顯不是隻作為裝飾,煙道下還有烏黑的炭跡。壁上是淡黃色斜紋布,協調著有多處磨損的深色木地板;牆上掛著兩幅油畫,壁櫥上沿擺著一把小提琴,還有兩個像框。
書房內沒有電腦或音響,窗前有花架,上面沒有盆景卻擺著只古舊的留聲機,大喇叭那種,祝童只在電影或博物館裡見過。花架下還有一疊唱片,看來,這隻留聲機不只是擺設。
好奇怪,田旭洋在外面處處給人古董玩家的印象,外面的獨有包房都佈置的彷彿時光倒流到明清年代,這間書房裡卻是純粹的洋務氣派,或者說是屬於老上海的海派風格。
房間裡唯一與中國文化沾邊的,是東牆上的條幅: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
看墨色,條幅應該是最近才寫好;觀筆法,書寫人書法修養有限,只是業餘愛好者水準。左下沒有題跋,只有一方印章:清旭山子。
祝童站起身湊近像框,一張是田旭洋與一個老年人的合影,一張是田旭洋和無聊和尚的合影;看顏色,都有十幾年歷史。
果然,無聊與田旭洋大有關係;那個老頭,應該是田公子的父親吧,從眉眼間能看出幾分血緣關係。
“田公子成家了嗎?”祝童隨意的問,他確實很好奇。
“沒有,怕麻煩,我是獨身主義者。”田旭洋端著酒杯走過來,遞給祝童一杯白酒,自己搖曳著紅酒笑著說:“我從不勉強朋友,特別是喝酒。五年前,有人送我一隻極品拉菲,結果整整一年我對別的酒就再沒興趣了;美酒如美人,極品的魅力能讓人刻骨銘心,也最能害人啊。人生也一樣,如果你習慣了舒適的享受,再去適應平淡的生活,很難很難。”
祝童呵呵笑著抿一口,醇厚的酒鬼味道,正要開口試探田旭洋和無聊的關係,田公子讓他坐下又說話了:“方懷齊是我最佩服的兄弟,他曾經錦衣玉食歌舞昇平,沒想到如今卻做起了僧人。李先生,你們以前認識嗎?”
小騙子心頭一緊,原來那晚無聊與自己對視的一眼被田旭洋看到了,真是個心機深沉的厲害傢伙啊。
五、歲歲年年人不同
怎麼回答什麼好呢?說認識無聊和尚,明顯不合適;大家都知道李想是來自北京的中醫師,不可能與混跡江湖的無聊大師有什麼交集。
說不認識,祝童不知道無聊是如何回答同樣的問題的,看樣子,田公子一定婉轉的問過無聊和尚。
“我怎麼會認識那樣的世外高人?田公子為什麼會如此問?”小騙子決定裝糊塗。
一品金佛的無情和尚曾協助江小魚偷襲過嘉雪花園,無聊也曾在失敗後出面與自己談判,他不可能認為傻到認為自己是田旭洋的朋友。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起這個問題。人生實在奇妙,有很多意外,也有很多驚喜。”田公子收回審視的目光,放下酒杯擺弄起菸斗。
濃重的煙霧從他口中散出,祝童忙摸出一粒止咳丸塞進嘴裡,以酒送下。
“是啊,田公子,那幅字是您的手筆?”
“依頤說過,李先生的書法是很厲害的,我這點東西是父親從**出來的,見笑了。”田旭洋放下菸斗,不在意的笑笑;祝童看出一絲遲疑,田公子似乎想收起這幅字。
真是因為不想被行家品評?只怕是另有原因吧,小騙子想象著自己到來前的場景。
田旭洋坐在圓椅上翻看那本英文原版……是《基業長青》,聽著老唱片,時不時抬頭望一眼自己書寫的條幅,他在想什麼呢?好像每過一兩年國內就會出現一本類似的書,這一本祝童在王覺非案上看到過,據說是高階資本家的必讀品。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