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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裳。他做這一切的時候,他的妻子李月瓏便一直陪在身旁——他起身,她亦起身,他整衣裳,她便伸手幫忙捋平褶痕,配合得如此嫻熟,如此自然。

在萬眾矚目下,鄧禹平靜而從容走上殿央,叩首伏倒,清冷的嗓音蓋住所有喧譁,響徹整座殿堂。

“如今江山光復,天下太平,臣奏請陛下收回將軍綬印,去甲兵,敦儒學。”他從袖取出右將軍綬印,託舉於頂,拜叩。

剎那間,殿上絕音,靜得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吸氣聲。

劉秀端坐在榻上,沒有出聲,目色平靜,沉吟不語。

階下又閃出一人,卻是左將軍賈復,跪於鄧禹一旁,也交出印綬,朗聲道:“臣亦奏請上繳將軍綬印!”

冷清的殿上這才像是油鍋裡落下了一滴水,噼噼啪啪濺起油花來。

竊竊私語聲嗡嗡的迴盪在寬曠的大殿之上,我將視線冷冽的投射向人群的耿弇,他微微一震,終於在耿家兄弟數人的注目下,緩緩起身走上堂來,嘶啞著聲說:“臣亦奏繳綬印!”

油鍋終於沸騰了!

鄧禹和賈復,皆是出自南陽,這二人可說是等同於皇帝的左臂右膀,隨同天子一起出生入死的老臣、功臣、良臣。而耿弇,自從他的父親耿況以及樂光侯耿純故世後,河北士族多數以他馬首是瞻。

劉秀拈鬚微笑,再沒人比我瞭解他的心思,他若無十足把握,今日這場宴會豈非白搞了?有道是兔死狗烹,鳥盡弓藏,如今兔已死,鳥已盡,功臣們如若不想成為韓信、彭越、英布,也是時候該稍許懂得些收斂了。

我相信劉秀不是狠心絕情之人,但人生在世,身不由已的事何曾少過?劉秀心再仁,畢竟是個皇帝,若皇權旁落,掣肘他人,豈非君不君,臣不臣?

我做不來呂雉,如同劉秀做不來劉邦,我和他都不是絕情絕義之人,所以退而求其次,罷兵權已勢在必行。

自耿弇之後,有識時務者隨即附和,紛紛上奏自請繳出大將軍、將軍印綬。

戲演到這份上,剩下的只是落下帷幕的善後工作了。

劉秀清了清嗓子:“既如此……且收回諸將軍印綬,封鄧禹為高密侯,食邑四縣;賈復為膠東侯,李通為固始侯,食邑六縣,皆以列侯就第,加位特進,奉朝請……”

詔書其實是早就準備好的,代卬假模假樣的忙了一通,然後擬詔宣讀。這一回罷兵權、增采邑的功臣,共計三百六十五人,其僅是外戚、皇親國戚便有四十五人。

一場盛大的君臣歡宴,最終在皆大歡喜的道賀聲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第一章 彼何人哉軒與羲 藏弓

走過代卬身邊時,我小聲說了句:“多謝你有心。”

代卬退到一旁,不露聲色的扯高嗓門喊:“陰貴人到——”

我深吸口氣,輕移蓮步,向內走去,殿百餘人不聞人聲,只聽衣袂簌簌,紛紛跽起,更有爵秩低微者避席伏地。

眼波流轉,秀目掠掃,已將眾人眾態大致收於眼底,高爵者除三公外,南陽以鄧禹為首之臣皆伏地,河北諸將或跽或伏,耿弇先跽而後避席,緩緩伏身叩首。

我並不驚異,只將注意力轉移到竇融與梁統二人身上,梁統眼望竇融,竇融目光飄移,最終在席上緩緩伏下了身。

我滿意的勾起唇角,從公卿們間穿過,尚未到皇帝跟前,高榻上的劉秀已站了起來。

“妾陰姬叩見……”

禮才行到一半,劉秀突然一個箭步跨了過來,托住了我的胳膊。

我狐疑的抬頭,卻意外的發現那雙清澈如水的眼眸正熠熠生輝般望著我。

“怎麼……我臉上有什麼不對麼?”我下意識的伸手擦臉,卻被他抓住手腕。

“不,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