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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慼慼兩斑鳩,引君至墳頭,喁喁向君訴:依死於煩憂。

最後一行節奏不協調,但是這無傷大雅——信寫得符合當時的時代風格。 沒有任何落款:既沒有署名,都沒有留姓,甚至連年月日也沒有寫。 信尾Postscriptum添了一筆,說他應能猜出寫信人是誰,寫信人本人將在明天省長舉行的舞會上露面。這封信引起奇奇科夫的極大興趣。 匿名信裡有很多誘人和激發好奇心的地方,因此他把信讀了一遍又一遍,一連讀了三遍,最後說:“寫信的是什麼人,探個究竟倒蠻有意思!”

一句話,事情看來變得嚴重了,他想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最後把兩手一攤,低下頭說:“信寫得、真有味道呀!”最後,不言而喻,信被捲起,收進小紅木箱,放在一張海報和一份婚禮請帖旁邊——那份請帖以同一姿式已經在同一位置上儲存了七年了。 過了不多一會兒,好象有人給他送來一份省長舉辦舞會的請帖。 省長舉辦舞會在省城裡是很平常的:省長到哪兒,就得在哪兒舉辦舞會,要不然便休想獲取貴族對他應有的愛戴和尊敬。奇奇科夫將一切與此無關的事都立即推到一邊,置於腦後,聚精會神都用到參加舞會的準備工作上去了;因為確實有眾多撩人的因素促使他這樣做。 結果呢,也許有史以來也未曾有人在梳妝打扮上花這麼多時間。 照鏡子端詳自己的臉就用了整整一個小時。他試著在臉上做出種種各種的表情:一會兒是矜持莊重,一會兒是謙恭並略帶笑容,一會兒又是謙恭但不帶笑容;他對著鏡子鞠了幾個躬,同時嘴裡還含含糊糊地發出一些有點象講法國話似的聲音,他奇奇科夫根本不會講法語。 他還照著鏡子給自己做了許多開心的鬼臉:揚了揚眉毛,努了努嘴,甚至還砸了一下舌頭;總之,一個人獨處一室,又覺得自己長得蠻不錯,而且又確信沒有人從門縫裡偷看,他什麼事兒幹不出來呢。 最後,他輕輕地彈了一下下巴頦,說了聲“哎,你這張小臉蛋兒!”便開始穿戴起來。在穿衣的全部過程中,他的心情始終很好,非常高興;他一邊系揹帶、結領帶;一邊極其麻利地磕著鞋後跟行個鞠躬禮,雖然他不會舞蹈,卻一躍而起,做了個兩腳懸空相踢的舞蹈動作。 這個動作產生了一個小小的無關緊要的後果:五斗櫥顫了一下,桌子上一把刷子被震落到地上。舞會上他一出現,便發出了一場異常的轟動。 所有在場的人都朝他奔過來,有的手裡拿著牌,有的正談得興高采烈,剛說了一句:“初級地方法院對這一點的答覆是……”便把初級法院的答覆是什麼拋到九霄雲外,馬上奔過去忙著同我們的主人公打招呼。“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啊,我的上帝,是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最親愛的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

“最尊敬的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

“我的心肝兒,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您可來了,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本來是我們的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讓我擁抱您,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把他給我,我要好好吻吻我的親愛的帕維爾。 伊萬諾維奇!”奇奇科夫覺得同時有好幾個人在擁抱他。還沒等從公證處長懷裡徹底掙脫出來,便已經伸到警察局長的懷裡了;警察局長把他遞給了醫務督察;督察將他傳給了包稅人;包稅人又把他傳給了市區規劃師……省長這時正站在太太們身旁,一隻手拿著一張糖果彩票,另一隻手抱著一隻獅子狗,一看到奇奇科夫,便把糖果票和獅子狗一齊摔到地上,——獅子狗摔得嗷嗷叫起來;一句話,奇奇科夫的到來給大家帶來了莫大的歡樂。 所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高興的神情,起碼也對普遍的高興神情有所反映。 這就象一位長官視察所輔官署時下級官吏們臉上通常的表情一樣:最初的一陣觳觫過去之後,官吏們看到許多東西得到了長官的看重,以致於長官竟然張嘴開了個玩笑,也就是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