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兩人去了卻撲個空兒,吳氏說潤澤一大早便去了陳記,說他今個正輪休,大早起便去了鋪子,這會兒怕是還在鋪子呢。
寶珠客氣地跟她告了辭,並未多說隻字片語,一來跟新嫂子並不大熟稔,二來這回這事著實棘手,由她告訴吳氏倒不如大哥出面兒跟她商量的妥當,他們兩人是夫妻,溝通起來自是比自個這個小姑子融洽。
兩人不待歇息片刻又上鋪子去,潤澤果然已經聽唐寶說了前因後果,知道這回積德出了大事兒,這會兒便打算回去跟吳氏商量,看看岳丈大人能否幫的上忙。
潤澤走後,寶珠這頭也不閒著,屋裡出了這樣的大事兒,誰也沒有心思去做買賣,大家便商量著,鋪子今個先歇業一天,好賴等積德這事兒有了眉目的,寶珠去找賀蘭錦,寶珠舅跟良東招娣他們先回屋陪著她姑。
寶珠先去縣學門口,這個時間夫子正授課,裡頭不時傳來一陣陣朗朗的讀書聲,想尋個人打問打問,大門外頭卻連半個人影也不見。她心裡發急,卻也沒了別的法子,只得焦急地候在門口,直到過了正午,這才有三三兩兩的生員門出出進進。
寶珠實在等不及,當下便上前兒拉住一個瞧上去憨厚老實的青年,打問道:“這位哥哥,我找書院的賀蘭錦有些急事兒,能不能幫我傳個話兒?”
他皺眉拂了拂衣袖,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刻板地回她:“方才已經下了學,約摸一會兒便要出來的,姑娘在門口等著就是。”
寶珠嘆一聲,剛要謝他,那人忽地指著前方道:“那不就是你要找的賀蘭麼?”
寶珠順著他的視線瞧去,人群中那個高挑的身影極為顯眼,寶珠一眼便瞧見了他,他一隻腳剛邁出門檻,正與一群同窗談笑風生,她心中焦急,也顧不得旁人看笑話兒,拔腿就往他跟前兒衝,“賀蘭哥哥,我找你有件急事兒”
賀蘭錦微愣,仔細一瞧,站在他面前的卻是寶珠,見她一臉的惶急委屈,便問道:“出了什麼事兒?”
他的那些同窗們見此情形不由露出些瞭然神色,不過片刻便鬨然散去。
寶珠忍不住眼圈一紅,吸溜吸溜鼻子,“我表哥被衙役抓去了”
賀蘭錦立即皺起眉,“犯了什麼事兒?”
寶珠三言兩語交代了前頭跟口福樓的糾葛,由此引出表哥傍晚前去打人這件事兒來。
他點點頭,沉吟片刻,“事情不大,倒也並不難解決,銀錢送了麼?”
寶珠搖搖頭,“對方財大氣粗,說起來,我們出的錢兒只怕還不夠瞧的。”
賀蘭錦躊躇片刻,“你說的在理,這個時候銀錢怕也解決不了問題。”稍一頓,笑著寬慰她:“這事兒你先別急,待我回屋再想一想怎麼解決,傍晚前派人給你傳信。”
寶珠點點頭,倆手緊緊攥著衣襟,面上帶了些難為情,“又要麻煩賀蘭哥哥一回……我……”
他擺擺手,“咱們不是朋友麼?你屋人在縣裡出了事兒,不來找我又找誰?”笑著拍拍她的肩,“其實——放人出來也不難,寶珠且放寬心回屋等訊息吧。”
寶珠抿抿唇,小聲道了一句謝,這才轉身往屋裡跑去。
方才說的話不過是不忍心見她那樣心急,寬慰她的話。其實,賀蘭錦自己對這事兒也沒個把握,這樣的事端,若是兩方能私了,了不起出些銀兩賠償,自個倒還是能幫上些忙的,奈何這事兒卻鬧到了縣衙門,加之兩方本就有舊怨,這就不是手頭有幾個錢兒就能解決的問題了,意識到這次非得請他爹出面兒不可,心頭到底還有些煩躁。
一方面答應了寶珠,想想那孩子是多麼信任自己,自個已經答應了她,說什麼也要努力去試一試,可另一方面,他爹又怎麼會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去湊熱鬧,如何說服他爹便成了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