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也要出去玩,我也想坐那木板上。」
明酥被這句話驚了一下,險些以為這是她說的話。她看向旁邊,是個瘦弱的小男孩,穿得很厚,嘴唇的顏色也不怎麼好看,他執意要下去玩,說話的聲音又尖又厲,明酥聽著不太舒服,打算離開視窗去吃個烤紅薯。
「寶寶你身體不好,吹了冷風又要咳嗽發燒,要打針,多難受,我們不去好不好?站樓上看看就行了,明年等你病好了我就帶你去玩。」
「不好,我現在就要去玩。」男孩憋著嗓子大哭,躺地上彈著腿要下去玩。
「好了好了,我帶你下去。噓,別哭,別激動,待會兒又要喘不過氣了。」
明酥若有所思地看一大一小開門出去,等了大概三分鐘,兩人出現在樓下,小男孩身上又套了個大人的棉襖,嘴被纏在圍巾裡。
「你想不想下去玩?媽媽帶你下去?」黎玉琳看閨女在視窗看了好一會兒了,高興她終於有出門活動的興趣。
「不,我不想。」明酥果斷否認,她隱隱有了想法,但還不明確。
夜裡,黎玉琳從隔壁屋回來,搓手鑽進被窩,打著寒顫縮排男人懷裡,吸氣說:「真冷,夜裡真冷,那傻丫頭愣是要單獨自己睡。」
男人把女人的腿腳夾在腿縫裡給她捂著,一手攬著她,一手枕在頭下,他沉默半晌,開口道:「玉琳,你有沒有發現咱閨女沒精氣神兒了?」他不等她回答,可能也不要她的認同或是否定,「她半年前多開心啊,是個小機靈鬼,滿肚子歪心眼,眼睛活泛有靈氣,誰見到了都要誇句娃娃有靈性,我僅僅是聽她說話就忍不住笑。我就想我閨女能這麼開心長大我就滿足了,不求她大富大貴,我也就一個普通人。」
黎玉琳沒說話,她知道男人說這是什麼意思,從他把貓頭鷹帶回來的那天晚上她就明白,他不贊成她拘著明酥學習。
「你有沒有想過她回村了跟夜貓子混在一起會多出許多原可以避開的意外?隊長他媽是隻有貪心沒有膽,但總有那為求財求福不要命的,我害怕有一天接到電話會是通知我—孩子丟了、被人擄走了。」她帶著明酥在全國各地跑了四年半,不想後半輩子輾轉全國各地找孩子。
「哪有那麼多意外,都和平年代了,而且她回鄉下也只是在村裡活動,村裡都是認識的人。」明仲夏覺得要是以這個想法猜測,孩子就是在學校也有磕著碰著的危險,走在路上也可能被人抱走,總不能為了這些擔心就把孩子拘在左右。
「她現在小我們能把她綁在身邊,現在是跟貓頭鷹隔開了,但世上又不單單只有這兩隻,明面上禁止,背地裡她還能聯絡,有什麼事她也隱瞞不告訴我們。你信不信,以後再有人向她打聽貓頭鷹能不能尋金,她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專門告訴你了。」
「那你說怎麼辦?送她回去跟她奶住?隨她的意在大隊小學上學?任她跟貓頭鷹一起胡鬧?」黎玉琳煩躁地掀被子坐起來,被拉躺下的時候掙了掙,沒掙開也沒再躺男人懷裡。
沉默,兩人都不說話。
「再看看吧,再等段時間,年後開學的時候她要還是這樣子,就送她回去。」黎玉琳妥協,算了,女兒能陰差陽錯地好轉過來已經是幸運到了極點,可能偶然的語言天賦也是考驗,太過貪心或許會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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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看看你閨女醒沒醒?咋這個點了她還沒動靜?飯都快好了。」
明仲夏應了聲,推開小丫頭的房門,走到床頭剛想拿手去冰她,就見她猛然睜眼——
「呦,嚇我一跳,醒了怎麼不起床?不餓啊?快起來,你媽飯都要做好了。」他探頭看了看門外,拎起凳子上堆的小棉襖,小聲問:「要不要爸爸幫你穿衣裳?」
明酥暗翻白眼,現在想來給她穿衣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