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管的罷?”齊夫人臉上笑是冷笑,“什麼看管,不過是多出條一道分羹的利益鏈來罷了,就是趙益樓管得了他自己,他管得了底下所有的貪心貪嘴?都用不著你們出什麼手,這些人就會把他們活埋了。”
“但……”
“不但了,”齊夫人不想說了,攔了他的嘴,沒好氣地道,“上你的朝去,才不願意管你的那些個糟心的事。”
齊君昀微微一笑,還是道了一句,“趙益樓也在民間周遊了數十年了。”
“周遊了數十年?這人心都看不懂,哪個角落鑽出來的活天才……”齊夫人說到這皺了眉,停了步子,看著他滿臉的嚴肅,“我也不全然是被損利益者才這般說,哥哥,我與你說,如果把土地真分到了人的手裡,國富民強,我比誰都高興,我們家那些鋪子那些行當也能繼續幹得下去,我們家所得的,只會比現在更多,但我覺得趙益樓的主意不過是換湯不換藥,把中央的權利下放到了地方,你不覺得此舉會讓中央喪失對地方的控制力?”
削弱了中央權貴的勢力,壯大了地方世族,都當中央勢力好欺負了,地方勢力更是無所顧忌,在地方世族的控制下,想苛捐雜稅就苛捐妖稅,於真正的平民百姓那才叫民不聊生。
他們能分到真正的土地才怪,到最後,不過是淪落到中央與地方勢力的角逐,中央一旦失去控制,戰事就會因此而起,國家也會因此分裂。
外面道這個趙益樓是個天才,但在齊夫人眼裡,怎麼想那要麼是個自命不凡,剛愎自用的蠢貨,要麼就是個腦子有毛病的老天真。
妻子的話,最終讓齊君昀臉上的笑沒了。
“下面呼聲很大,”他淡道,“這些年來他四處遊走,趙氏也帶著幾家富紳在他身後施財,他在民間得了盛名,現在朝廷只是收到了幾方的譽表,年後怕是更多。”
“趙家這根本就是先有圖謀?一圖謀就是幾十年?”
齊君昀見她臉色不好,也不想說了,點了下頭就道,“這事我已心裡有數,你別煩。”
“呵……”齊夫人搖了搖頭,給他拿狐披,送了他到門口與他道了最後一聲,“如是本就有圖謀,提上來就更捨不得下去了。”
“嗯,”齊君昀沉吟了一下,在她耳邊輕聲淡道,“但暫時也沒更好的法子了,到時候弄到萬民請命,朝廷就更不好收拾了。”
那時候在眾目睽睽之下上臺,要弄下去就得用點時間了,還不如現在就開始動子。
齊君昀見她點了下頭,摸了下她的臉,笑了笑打算提步,但走了兩步,又被她扯住了衣袖。
“剛才我亂說的。”她臉色不太好,但嘴角有笑。
齊君昀搖頭失笑,乾脆拉了她出了鶴心院的門才讓她停,這才自行離去。
齊夫人謝慧齊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因剛才的談話輕嘆了口氣。
萬民請命,要的是誰的命,也不知道萬民心裡,有幾個人是清楚的。
就是在後世那樣民智全開,資訊一目瞭然的時代,一項政策最後能落到實處都要經過無數次的失敗與犧牲,箇中曲折豈止是萬萬,而於現在因災年根基不穩的大忻而言,讓一個野心家上臺,最後犧牲的,不過也是萬民而言。
第221章
世事也是荒唐,有空四處遊走的得了盛名,做實事的反倒要夾起尾巴做人——謝慧齊一想災年這些年裡,她家這位在外面被人傳獨權的國公爺回家的次數和他們家為國家所做的,心腸都不由要硬上幾分。
不過,她家國公爺做了他想做的,行得堂堂正正,坐得穩穩當當,她也就覺得值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他一樣,能把這段困難的特殊時期扛過來,最後把浮在半空搖搖欲墜的忻朝輕放在了地上,平安著陸。
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