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人的官員去了,一個一個,他哪一個都沒放過……
那才是當母親的生的兒子。
就是她小時候在河西鎮的時候,大郎二郎那麼小的孩子,知道他們阿父在外頭吃了對他們阿父認生的百姓虧,一個小讀書郎,一過不過堪堪只會走路的小兒,也會拿起家中的扁擔想去幫他們阿父的忙。
哪有孩子不護著被人欺負的父母的?就是欺負的那個是自己的父親,可那不應該只會更心疼嗎?
“他,他……”喬氏茫然了。
那木納,蒼老,肥胖的臉上一片的茫然無措,那種蒼白的茫然讓站在謝慧齊身邊的麥姑姑和紅姑姑都別開了眼,不忍多看。
“我幫你,”謝慧齊終究還是殘忍地道,“一是為了我自己,二也是為了讓你也出一口氣,但不是為了讓你兒子來算計,坑害我的。”
一個能任她被人欺辱了這麼多年的兒子,怎麼可能帶她遠走高飛。
她愛他,可他愛她嗎?
“他,他不知道的……”喬氏那眼白比眼球多的眼睛裡木然地流出了淚,她流著淚,但沒有泣聲,眼睛只是一串接一串地掉了下來,“他不知道你幫我的。”
他沒有騙她。
年老的婦人就像個小孩子一樣地說話,一樣地哭泣——謝慧齊不知道殘忍的時光在她身上留下了怎樣刻薄的痕跡,但她看著喬氏,那心卻疼痛了起來。
“他知道的,”謝慧齊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低下頭給坐著人拿帕了擦了眼淚,淡淡道,“我知道你兒子經常在外面說你跟謝大人相敬如賓,夫妻和睦,我之前想見你,還想拿捏你拿住謝元景,那些我聽說的你跟謝元景夫妻感情好的話有一半是出自你兒子之口,你說,這樣一個信口雌黃的人,我怎麼信他會帶他熟視無睹了二十多年的母親去過小老百姓的日子?”
天清觀裡還住著上百個不知道是哪家的探子的道士,這其中豈會沒她兒子的人?
“你別亂說,你不知道!他不知道!”喬氏卻癲狂了起來,打掉了謝慧齊幫她擦淚的手。
“夫人……”
丫鬟們在叫,謝慧齊搖了搖頭,輕揮了下手,讓她們別大驚小怪。
“對不住了。”謝慧齊輕言了一句,也不知是說給被揭破事實卻不願意承認的喬氏聽,還是說給自己聽,不過她也不在乎這個,說罷轉過身,又坐回了主位。
“回去吧。”她依舊溫言道。
她無意刁難一個什麼都沒有的老婦人。
第255章
喬氏走後,謝慧齊坐著好久都沒動,沒有站起來的力氣。
她不是什麼菩薩心腸的女人,她活了兩個時代了,人活得久了就會人老成精,她也不例外,赤*裸*裸的現實早教會了她怎麼做人才是好……
可就是心都硬了,碰見了不幸的人她還是難免會想,這世間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惡人呢?怎麼就會有人身而為人,會對另一個人那麼殘忍呢?
她知道每個人都是不同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人性本善的,可還是事到臨頭會失望。
可是,失望又如何,人不會變,世道不會變,而她能在乎的,在乎得起的,也還是隻有她的那片方寸這地,而這片方寸之地能不能保全,就是她付出了全部的心力,也未必如願。
人生對每一個人都是殘忍的。
“夫人……”喬氏走後,夫人半晌沒動,麥姑姑跪到了夫人面前,跪著跪著,開口說話的時候,那強硬了半生,什麼都要做到最好的人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突然就掉出了淚,“扶不起的終是扶不起的,您隨她去罷。”
她小時候就性格強悍,後來老國公夫人嫁進國公府她這個齊國公府的小家奴就跟隨了老夫人,即便是當時的國公爺讓她害老夫人,她想著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