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鴻溝邊緣,那邊站著一位中年青衫儒士,負手而立,兩鬢霜白,風流奪魁。
正是曹長卿。
這位在西壘壁成為陸地神仙的亡國儒聖朗聲笑道:“都走了。”
徐鳳年抬了抬手臂,除去新生雙臂的陰物丹嬰,其餘都在袁左宗帶領下繞行鴻溝。徐鳳年將那隻本該價值連城如今卻只能按斤兩算價錢的瓶子丟給陰物,掠過鴻溝,陰物則一手握銀瓶,雙臂托馬躍過。反正它就是手多。都說雙拳難敵四手,對上這麼一位有六條胳膊的,估計誰的心裡都沒底。哪怕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曹長卿,也不免多瞧了幾眼。大官子曹青衣見徐鳳年眼角餘光遊移,微笑道:“你二姐徐渭熊受了重傷,被公主御劍送往北涼王府。至於那位不知如何稱呼的陳芝豹,已經孤身一人去往西蜀,相信很快離陽上下都知道出了第二位異姓王,不過低於最早六大藩王的親王爵,僅是蜀地郡王。”
徐鳳年點了點頭。
曹長卿嘆息一聲,走上前,屈指一彈,彈在徐鳳年眉心,“你的偽境指玄,自悟斷長生,可斷得別人的長生,何嘗不是斷自己的長生。你這種不計後果的迴光返照,真想死在徐渭熊前頭?”
徐鳳年原本強撐而架起的氣勢,一彈指之後,頓時一瀉如虹,整張英俊臉龐都扭曲得猙獰,曹長卿對那頭陰物笑道:“勞煩你按住他的心脈,到北涼王府之前都不要收手,我稍後傳你一段口訣,你幫他引氣緩緩下崑崙,不要鬆手,切記。”
雙相陰物聞言後輕柔伸出一臂按住徐鳳年的心脈。
徐鳳年黯然道:“我姐?”
曹長卿平靜道:“被陳芝豹捅透了胸口,又被梅子酒青轉紫,命懸一線。想要活下來,看她本性裡的求生欲如何了。”
徐鳳年吐出一口紫黑淤血,向後倒去,所幸有陰物環臂扶住。
曹長卿不驚反喜,笑了笑,“吐出來好。放心,只要你不死,徐渭熊十有八九便不會死。都說世間但凡萬物,有不平則鳴,像我這種讀書人不平則登高詩賦,說到底,長生之道,還是講究一個人不可心有戾氣過甚。你啊,辛苦隱忍得太多年了。知道李淳罡老前輩為何一直說你天賦不如公主嗎?公主比你天然通透,當然,這也與她是女子有關。”
徐鳳年眼前視線模糊,依稀看到曹青衣青衫破碎,更有血跡纏身,忍住刺入骨髓的疼痛,咬牙問道:“陳芝豹做蜀王,是趙家天子臨時起意的一招後手?只要我敢截殺趙楷,他就肯讓陳芝豹去西蜀封王?還是說早就跟陳芝豹有過承諾約定?”
曹長卿又叩指續長生,氣機徐徐下崑崙,徐鳳年雙腳腳底板頓時血如泉湧,浸透得滲入黃沙,緩緩說道:“趙楷是棋子,卻並非起先便是勾引你入甕的棄子,那個皇帝還沒這等孤注一擲的大魄力,除非是趙楷的爺爺還差不多,他啊,稍遜一籌,守成之主,大多如此,要不然也坐不上龍椅。趙楷既是試圖以後屠龍的一顆活子,但也不是不可以捨棄,就看你們北涼如何應對了,沒有這場截殺,給趙楷十年,在西蜀西域兩地站穩腳跟,截斷北涼退路,有了本錢,趙楷說不定就可以真的登基坐龍椅,但是萬一,趙楷被人,尤其是被你堵死在西域,京城那邊也得有後招,因為陳芝豹也必須走出去,只要你起得來,他在北涼就沒有待下去的理由。陳芝豹和你爹是一樣的人,心底仍是很念相互的香火情,當年老皇帝那般逼徐驍,大將軍一樣沒有反,就是這個道理。只要一方沒有老死,就絕不過那條底線,謀反。這種事情,無關對錯,人活一口氣,沒有這口貫徹一生一世的,休想有大成就。我曹長卿自然也不例外。徐鳳年,要是不覺得沒有高手氣度,咱們坐著說話?”
徐鳳年笑著點了點頭,只是笑得比哭還難看就是了。
陰物扶著他緩緩盤膝而坐,曹長卿也坦然坐下。
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