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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部分

抱有速戰速決心思的北莽,知道硬攻不下,一旦繞道而行,他們的補給線就得受到這些軍鎮精騎的騷擾,不說切斷,最不濟會疲於應付,離陽就算前期落敗,一敗塗地,把整個新東線雙手奉上,任由北莽兵臨城下,一路打到了太安城,那也無妨,只要各地藩王勤王建功,到時候有這九座軍鎮遙相呼應,很有希望讓北莽有來無回。當然,很多人覺得北莽大不了就一口一口吃掉舊東線的新軍鎮,可北莽這些年雖然學到了不少中原的攻城戰術,可骨子裡還是遊掠的性格,真要下馬攻城,死傷代價太大了,贏了一時一地的戰役,就輸了問鼎天下的大局,北莽根本上無非就是一個疆域更大的北涼,同樣耗不起時間的,等到西楚復國失敗,離陽收拾了這幫春秋最後的遺臣賊子,不光是中原財力盡在趙室之手,連民心,都也一併拿全了,那個時候的離陽,才是真正走到了巔峰。嗯,差不多大致跟八百年前的大秦,勉強有一戰之力了。”

陳錫亮嘴唇緊緊抿起,沒有作聲。

徐鳳年輕笑道:“知道你心裡頭還有怨言,覺著兩手抓兩不誤,不過你說歸說,我不會聽你的。反正我馬上就要離開青蒼,你說什麼我都假裝聽不見,你做完了青蒼城牧,不出意外接下來就要做流州刺史……”

陳錫亮搖頭打斷道:“我這人眼高手低,自知斤兩,治理青蒼事務就已經很吃力,所以我不會當什麼流州刺史,而且北涼王你也說過,青蒼對於北涼戰線至關重要,更別提囊括青蒼的流州了,我就只會動動嘴皮子,打仗更是外行,而且我很怕死人,因我謀劃而流血,只要我沒看見,還算可以心安理得,可親眼見著視線裡的硝煙四起,身邊有人去死,陳錫亮萬萬做不到。”

徐鳳年嘆氣一聲,認定主意,十頭牛也拉不回來的死犟性子,跟橘子倒是如出一轍。徐鳳年一臉自嘲,微笑道:“不做就不做,我不為難你,何況我還多了個大魚餌,一州刺史,可是有無數人眼紅的高位。這次整頓北涼軍,北涼道原有三州都讓文官上了位,文人治政,武人統兵,不奢望很快就可以相得益彰,起碼得井水不犯河水,雙方吃相都別太難看,多出這個你不要的刺史,我可以讓給吃了虧的武夫將種,不光是刺史,上上下下都交由他們去佔位置,就當作是安撫一下他們。否則你別看初春校武之後,邊境上一個個安分守己得很,不乏有大量實權人物還在偷偷戳我的脊樑骨,都在那借酒消愁呢,聽說綠蟻酒可是比往年賣得好多了。”

陳錫亮會心一笑,“這個北涼王的確不好當。也是該用流州的一大堆官職去安撫人心了,現在北涼有大舉任用士子為官的跡象,又是鼓勵士子結社,又是出資創辦各大書院,還讓上陰學宮大先生以及黃裳這些個文壇清流巨擘評點文章,每年從北涼道三州各自評出三篇‘魁文’,幽涼陵奪魁者不論出身寒庶,可以直接躋身流品為官,最低都是正八品,這簡直足以讓那些自認懷才不遇的飽學之士癲狂了。反觀武官集團這批既得利益者少了錢財進項,當權者失去權柄,何止是心情失落,想必殺人的心都有了吧。北涼王身為北涼家主,是時候打一棒子給一顆棗了。”

徐鳳年點了點頭。

陳錫亮不再說話。

這兩人,相逢於江南道報國寺那場曲水流觴,徐鳳年錯過了名聲大噪的瞎子陸詡,好歹沒再有錯過這名被李義山稱之為只需宏闊其格局的江南寒士。

陳錫亮站在牆頭,雙手按在粗糲不平的泥牆上,臉色柔和了許多,輕聲笑道:“當年陳錫亮不過是個痴心妄想要死諡文正的瘋子,卻連報國寺的大門都進不去,別說寺內那些席地而坐的風流雅士,就是在寺外遊蕩的紈絝子弟也能白眼死我,成天都只能用木炭畫龍解悶,哪裡能想到突然有一天,就闊氣得不行了,有人給我當一州刺史,我都不樂意做。這人生際遇啊,真是連我這個瘋子都覺得荒唐,有些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