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冷血的地方在於,幽騎很容易一開始就奠定勝局之外,戰後離開主力大軍撤向東面的幽州傷患騎兵,不多。石玉廬和蘇文遙心知肚明,那些校尉都尉也都清楚,但沒有人反對,沒有人出聲質疑。
再蕩氣迴腸的邊塞詩歌,也抒寫不出這種人人不得不輕生的沙場殘酷。
幽州騎軍一人三騎,哪一匹戰馬不掛有戰死袍澤的佩刀?
對於這類額外的負重,主將鬱鸞刀哪怕再鐵石心腸,再苛求細節,也不忍心去管束。
還未展開廝殺的戰場外,一伍五騎北莽馬欄子跟那八百騎背道而馳,快速向南狂奔,試圖向南方主力大軍傳遞已經遭遇幽州騎軍的重要情報。
突然,從側翼後方出現一個繞過主戰場的不起眼小黑點,這道身影奔走如疾雷,竟是遠遠快過戰馬飛奔。
他繞出一個半圓,攔在五騎去路上,雙腳在黃沙大地上踩滑出一陣飛揚塵土。
五名馬欄子被眼前這幅古怪場景給愣了一下,一百步外的前方站著個斜背一把北涼刀的瘦弱孩子。
這個神情冷漠的孩子跟五騎開始對沖,與為首一騎相距二十步時,路線軌跡神出鬼沒的孩子已經躲過四枝箭矢,高高躍起,中途抓住最後那根射向他胸膛的羽箭,對著那名抽出戰刀的馬欄子就是一拳捶在戰馬頭顱上,頭顱炸裂前腿折斷的整匹戰馬幾乎是被一拳打得倒掀起來,那名身為伍長的馬欄子前撲出去,胸口給那背刀孩子又是一拳砸中,直接就把後邊一騎馬欄子撞飛出去,第三騎被孩子丟擲出的箭矢貫穿喉嚨,墜馬而亡,左右兩側躲過一劫的馬欄子不敢戀戰,快馬加鞭,策馬前衝。
孩子轉身撒腿狂奔,趕上一騎馬欄子後雙手扯住一匹戰馬的馬尾,雙腳一定,那匹狂奔中的戰馬愣是被他扯得馬蹄一頓,馬尾斷去,痛苦嘶鳴,拼命加速前衝。
孩子一步掠出,跟那匹戰馬並肩後,隨手一拳橫掃而出擊中戰馬腹部,把那馬背上的北莽斥候連同戰馬一起砸得橫飛出去,那名雙腳來不及離開馬鐙的馬欄子倒地後硬生生被戰馬背脊給滑衝撞死。
這個孩子身形沒有絲毫凝滯,很快追上最後一騎心驚膽戰的馬欄子,一個彎腰,雙手各自攥緊一條馬後腿,雙腳原地一擰,就把馬蹄離地的戰馬在空中給旋轉了一圈,這才狠狠摔出去。
那個馬欄子被摔離馬背後,掙扎著試圖站起身,孩子來到他身前,從背後抽出北涼刀,往這北莽蠻子心口重重一插,拔出後放回刀鞘,孩子臉色平靜道:“大個子,第三百七十九個了。”
隨後趕到的都尉範奮和四百斥候都遙遙看到這一幕,沒有上前言語,而是開始向北列陣。其中範奮幫那孩子帶去一匹戰馬後,拍了拍自己腰間的北涼刀,輕聲笑道:“小將軍,要不我死後戰刀也歸你,我也不貪心,到時候你幫我宰掉五十個北莽蠻子就行。”
餘地龍跳到馬背上,背刀袖手而立,滿身血跡斑斑的孩子翻了個白眼。
如今幽州騎軍都喜歡暱稱這個叫餘地龍的孩子為“小將軍”。
兩天前餘地龍本該被徐鳳年安排去護送六十傷騎撤向東方,但是孩子死活不肯,哪怕徐鳳年一臉怒容,孩子也只是一手牽著那匹系掛有大個子遺物鐵甲的戰馬,揹著那柄北涼刀,既不說話,也不離開。後來是一名輕傷的校尉主動要求離開主力,親自護送傷員撤退,離開前跟這位之前幾場大戰中大殺四方的小將軍開玩笑說,就當欠他五十個北莽蠻子的軍功了。徐鳳年才預設餘地龍的留下。孩子大概是真的很敬畏徐鳳年這個師父,就算留在了軍中,也不敢再在鬱鸞刀他們身邊出現,一人一騎孤苦伶仃地吊在騎軍尾巴上,也從不跟人說話。除了跟範奮的斥候出去刺探軍情,就始終那麼孤單地默默跟在大軍後頭。
正面戰場上,北莽八百騎軍在前後三次衝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