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找,以關外拂水房的勢力,也找得到,但是徐鳳年想了想還是作罷,覺得既然手上有了家書字跡,以他的書法造詣和功力,每月偽造一封信,並不難。
但是徐鳳年此時此刻,又一次後悔。
因為他發現,自己就像是根本提不起筆,哪怕之後一次次提筆,又都落下,更不知道如何去寫一月之後的家書內容。
徐鳳年站起身,走出書房,來到院子。
仍是無法完全靜下心,徐鳳年身形拔地而起,長掠至拒北城南牆的走馬道,輕輕一躍,盤腿坐在牆頭之上。
走馬道遠處很快就傳來一陣鐵甲震動聲響,當那些甲士發現竟是年輕藩王親臨城頭後,迅速默然退去,雖然沒有任何交頭接耳,但是各自都發現對方眼中的炙熱。
徐鳳年雙拳緊握,撐在腿上,坐北朝南,眺望遠方的夜幕。
一夜枯坐。
天未亮,他便悄然返回藩邸,才在書房落座沒多久,一位刑房諜子主事就來稟報,毛舒朗程白霜嵇六安三位南疆高手,即將聯袂到達城南那座人煙驟然稀少的小鎮集市。
徐鳳年讓他準備一匹馬,在花了大半個時辰處理完昨夜逐漸堆積在案頭的軍政事務後,獨自出城。
倒不是專程迎接三位中原宗師,徐鳳年主要是想看一眼集市,沒有太多理由。
徐鳳年騎馬來到小鎮上,翻身下馬,牽馬緩緩前行,酒肆茶館客棧,還有那些零零散散的各色鋪子,沒長腳當然走不掉,只不過生意冷清至極,一些店鋪乾脆關門大吉了,這也在情理之中,短短半旬便撤走三四千人,何況大量參與建城的民夫也開始在當地駐軍的護送下,分批返回關內家鄉。徐鳳年一路行去,有睡眼惺忪蹲在屋簷下打著哈欠的店夥計,生意驟減,樂得忙裡偷閒。有大聲吆喝僕役搬動貨物動身南遷的商賈,神色憂心。有閒來無事便趴在欄杆上仰視大紅燈籠的青樓女子,難得如此早起。有押送陵州珍奇物件來此的精壯鏢客,只管走鏢安穩,才不理會店掌櫃的愁眉苦臉。
徐鳳年突然在街道盡頭看到一位推車往南的年邁道士,骨瘦如柴,臂力羸弱,三輪車上斜插有一杆招徠生意的麻布招子,從上到下,一絲不苟寫有兩行楷字,“紫微斗數,八卦六爻,尚可”,“面相手相,奇門遁甲,還行”。徐鳳年會心一笑,這位算命先生還真夠實誠的,牽馬快步前行,彎腰幫忙推動車子。
老人身上那件清洗得發白的道袍不倫不類,反正徐鳳年遊歷離陽北莽,都不曾見識過,這也不奇怪,能夠從朝廷官府獲得度牒的道觀宮廟,所制道袍樣式都頗為講究,坊間擅自偽造售賣,一經郡縣衙門發現,罪名絕對不小,當年徐鳳年初次遊歷江湖跟人租借的道袍,同樣是一件來路不正且絕對找不到根腳的袍子,就算官府盯上,刨根問底,也難以定罪。眼前這位,顯然與當年落魄至極的世子殿下,屬於同道中人。
勉強稱為道士的算命先生眯眼道:“這位公子,定然是出身富貴人家啊,貧道所料不錯的話,還是父輩在關外極有實權的將種子弟。”
徐鳳年一語道破天機,笑道:“先生是瞧見我那匹坐騎在鬆開馬韁後,能夠自己跟隨主人,應當是北涼戰馬無誤,加上大戰在即,我竟然膽敢在此帶馬閒逛,所以推斷出我是將種子弟吧?”
算命先生頓時笑意牽強,好不容易擠出來的那點神仙風範也煙消雲散,被打回原形。
徐鳳年感慨道:“實不相瞞,早年我也和先生差不多,為了生計,裝神弄鬼,擺攤當起了算命先生,先生比我那會讓強一些,好歹還有輛三輪車。”
徐鳳年打趣道:“不過說實話,先生這旗號打得可真夠鶴立雞群的,能有生意?”
老人哈哈大笑,“其實無所謂,在這邊掙錢主要靠給人代寫家書,或是兜售一些黃紙摺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