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不覺得這是一件錯事,欣然答應。
楚慎行沒在寧十六的話題上多說什麼。
他話鋒一轉,接上寧十六過來之前,師徒二人在說的事。
就在方才,楚慎行收到一張來自自在峰的信符。
信符是他們走前留給孟知竹等人的,帶著楚慎行的靈氣,越過重重山水,來到縣衙之中。
孟知竹告訴他們,孟峰主已經知曉此事,派了弟子前去接手。又說,自在峰庇護的一方百姓之中竟然出了這種事,實在汗顏。
講了許多,楚慎行聽完,把孟知竹的話轉述給秦子游。
秦子游問他,這麼說來,自在峰來人什麼時候會到?
楚慎行好笑,說:「你不想和他們打交道?」
秦子游攤手,說:「倒也不是,只是……」
他還是希望早一點蒐集好為師尊打劍的材料。
兩人說到這裡時,寧十六前來,故而秦子游提了一句「會有其他弟子來善後」。
楚慎行說:「那縣令多半不敢亂來。若不放心,留只紙雀盯著就好。」
紙雀停在樑上不動,便不會消耗太多靈氣,足夠撐到自在峰弟子前來。
秦子游眨眼,「是。」
楚慎行看他,逗道:「子游,你這樣想走,莫不是還惦記其他事。」
他見徒兒眼珠轉一轉,想到什麼,帶一點壞笑看過來,音調又拖長一點,「師尊莫要冤枉我,我一心為師尊罷了。但師尊若是想做『其他事』,卻也無妨,我聽師尊的。」
楚慎行說:「什麼都聽我的?」
秦子游義正辭嚴:「並非如此。若有一天,師尊做了什麼錯事,我也要『大義滅師』。」
楚慎行眼睛微微眯一眯,「錯事?」
青藤從地上鋪去,纏住秦子游腳腕。
秦子游低頭去看,見藤蔓盤著他的小腿,一點點往上。他好奇,彎腰,用手指勾著藤葉,在葉片上輕輕刮蹭,再看楚慎行,問:「師尊,你會癢嗎?」
楚慎行看他。
青藤是他的一部分,更像一種延伸。他能感覺到子游的手指,落在青藤上,帶著一點酥麻。
他回答:「尚可。」
秦子游不滿,嘀嘀咕咕:「這算什麼回答嘛!」
青藤繼續往秦子游身上纏。
秦子游放鬆地、新奇地感受著這一切。他臉頰又開始發紅了,卻與從前不同。從前覺得這是「小青」,現在想想,這是師尊在觸碰他、擁抱他。
楚慎行說:「我從前去北地,見過一處靈泉。」
秦子游短促地「啊」一聲,不知是回應楚慎行的話,還是因為其他。
楚慎行看徒兒臉頰暈紅,笑一笑,青藤半推半攬,把秦子游送到楚慎行懷中。
再有人經過時,亭中已經空空。
一隻白色小雀拍著翅膀,落在公堂上,看有人闖入、跪在村長夫婦身側哭喊著「爹孃」。看村長夫婦終於變了面色,厲聲喊「你來做什麼」,而後一家人抱在一起、失聲痛哭。
看世間種種。
一旬之後,自在峰弟子趕來此地,另有鹹陽朝廷派來的加急快馬。
縣令被罷免,三代不可入仕,本人則被押解而去。甘寧村村長夫婦一樣被治罪、下獄。
寧十六拿著秦子游給自己的符,找到自在峰弟子。前來的並非孟知竹等人,而是幾個鍊氣後期的內門弟子,摩拳擦掌,要辦好這邊的事。見到那枚葉子做成的靈符,幾人相互看看,柔聲問寧十六有何難處,他們自能相幫。其中一人甚至快言快語,說:「王道友、孫道友可是我們自在峰的大恩人,有他們的面子,你入自在峰,當哪位長老的內門弟子,也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