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面如冠玉,有了幾分「仙長」氣度。
楚慎行看片刻,覺得這樣拖下去,子游遲早要崩潰一次,於是好心說:「子游,可以了。」
秦子游猶疑地看他。
顯然剛剛開啟封閉嗅覺的短暫經歷,給他留下不少陰影。
楚慎行說:「這麼看我,莫非是不信我?」
他有意把話說重。
秦子游揉一揉鼻子,自然說:「怎會!」
說著,像是鼓起很大勇氣,緩緩呼吸。
楚慎行含笑問:「如何?」
秦子游神色漸緩。
他承認:「的確好了許多。真奇怪,分明鮫血就在船上。」
楚慎行說:「在船壁上,沾了海水,就沒有那份氣味了。」
秦子游似懂非懂地點頭。
他把自己頭髮攏來,仔細嗅一嗅,確保不沾上味道,才算安心。
有此事掛念,一時之間,秦子游無心關注其他。
要到兩日之後,他才察覺那個一隻綴在船後的鮫人。
青年站在船舷上遠眺。
日影浮在空中,隨主人心念而動。
一時在空中掠過劍影,一時乖巧立在秦子游身側,一時慢悠悠地晃一晃,似乎在瞄準那遊在一里外的灰色鮫人。
楚慎行見狀,微微笑一下,身形一晃,到了秦子游身邊。
閒來無事,他開始錘鍊劍胚。所有材料擺在一起,有了前世經驗,進展迅速。
這番出來吹吹風、看看外間景色,再聽徒兒說:「師尊,那鮫怪若是要來報復,未免也太……」
楚慎行:「太?」
秦子游話中含義,自然是覺得楚慎行早已知曉有一條鮫人綴在船後。他掠過開頭解釋,直接提出猜想:「我覺得它有事要找咱們說。」一頓,「師尊,鮫怪能通人言否?」
一邊講話,一邊側頭,看著楚慎行。
楚慎行的視線在徒兒眉眼上停留片刻,回答:「自然不能。」
秦子游若有所思。
楚慎行:「但它這麼一直跟著,」沉吟,此前以鮫血布靈陣震懾,一方面,自然是要驅散其餘對師徒二人帶著惡意覬覦的鮫怪,另一方面,也是一種試探,如今算是有結果,「總不是事。」
秦子游緩緩眨眼。
楚慎行說:「在船上久了,倒是忘記御劍是何滋味。」
秦子游「嘖」一聲,用一種「竟然如此」的目光看楚慎行。
緊接著,就捱了個腦瓜崩。
……
……
灰色鮫人遊在海水之中。
與其他族群中的鮫人不同,它的尾巴在陽光下,不會有艷麗顏色,反倒像是把所有光線都吸進去似的,看著比夜間月下更加暗淡。
它偶爾捉一條魚吃掉,之後依然不遠不近地跟著前方漁船。
船上有修士,它知曉上面修士有多厲害。
這麼厲害的修士,興許可以——
鮫人倏忽察覺不對。
水下有什麼東西在朝它襲來!
水流被破開,鮫人尾巴上的鱗片炸起。它擺出戰鬥姿態,甩動尾巴,往旁邊避開!
「好!」
有人在它耳邊講話。
鮫人驚愕,抬頭,見到此前漁船上的修士正踩著靈劍,站在上空,垂眼朝自己看來。
它愣神一刻,秦子游便將劍架在它脖頸上。
秦少俠興致缺缺,「唉,你也不躲啊?」
雖然語氣輕快,但他身體緊繃,防備鮫人再襲擊自己。
不過灰色鮫人並未這樣做。
它恭順地低頭,將手臂垂在身側,儼然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