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如同頑童撲捉蟋蟀,巨大的手掌拍打在大地上,砰砰作響,地面就像一張抖動的軟毯,蕡起,擴散,伏下,一波緊接一波,凍氣凝固了土塊,又被抖成碎沙,禁受不住這般劇烈的拉扯,龜裂從四面八方延展開來。
大地的斷裂和凍氣的擴散讓屈琪等人無法及時作出救援,她們要站穩腳步,躲開裂縫,抵禦寒氣就已經耗費了大半的心力。而且,她們的力量太過弱小,攻擊痛苦之王也只會被對方無視,屈琪的重力術施加在那隻手掌上,就像棉線一樣毫不費力地被扯斷。只有碧達夏雪離地一尺漂浮著,開始唸誦一段冗長的咒文。艾莉、屈琪和蒂姆三人緊緊守在她身邊,努力揮掃手中的武器,或用身體做盾牌,擋下所有擊向她的飛沙走石,營造一個安穩的施法空間。
天界生物振動雙翼在天空盤旋徘徊,似乎在猶豫是否取回那顆被奪走的靈魂石。當它們最終下定決心,朝黑騎士相反的方向飛去,痛苦之王立刻捨棄黑騎士,雙手夾帶起寒氣白霜的龍捲攔下它們。
黑騎士見機立刻中止迴避機動,沿著直線亡命奔逃,他的四肢著地,手甲和腿甲融化變形,如同一隻豹子,每一躍就飛出十餘公尺。
修利文努力撐起眼皮,視野一片模糊,好似蒙上一層紗,疲倦和痛苦讓他覺得只要自己一闔眼,就再也醒不來,手和腳都已經沒有知覺,只是如牽線木偶般,任由化身鎧甲的賽巴斯安娜帶動。激戰聲迅即從耳邊遠去,似乎所有的聲音都被風扯到身後,前方一片空曠,卻詭異地靜。大約是三息,他感受到大地上傳來密集的鼓點,似乎有一大群馬匹朝自己馳來,他勉力去看,可是汗水滑落眼睛,讓他看不清那飄揚在風中的旗幟。
有人大呼:“全體射擊!”
於是斑斕的法力之光冉冉升起,緩慢,繁密,就像夏夜的灌木叢裡,驀地騰起成片的螢火蟲。
窒息的壓力從身後追上來,修利文感受到包裹自己燒焦肉體的溫暖金屬面兀地顫抖起來,這種規律其急速的震動讓男孩感到肉體上的舒適,但是靈魂的感受卻截然相反,充滿不安,並不是感情上的害怕,而是一種源自生命對死亡和毀滅的抗拒。
當那股壓力轉瞬間衝過他的身體,空氣立刻凝固起來,黑騎士就像一頭撞進了泥潭裡,無奈地任由渾濁和稠志拉扯自己的身體。他猛然發覺鎧甲的顫抖是因為和這片無形泥潭產生了某種共鳴,緊湊細密的振動讓金屬如同熒粉般,亮起火紅,一片又一片地崩潰剝落。
液體金屬體無法承受如此細密的高速震盪正在崩潰——修利文的心靈接受到賽巴斯安娜傳來的資訊,每前進一步,它就變得更加虛弱,然而這個反覆傳達的資訊卻充滿了平靜,就像述說著其他人的事情。男孩雙眼一酸,千言萬語梗在咽喉,擠壓著燒壞的聲帶,讓他說不出一個字來。
鎧甲的背部鼓起兩個燒得火紅的圓筒,霎那間爆開,無數的火花般的金屬屑向後噴發,黑騎士的身軀迅速變得瘦小,就像斷線的風箏,頃刻間衝出泥潭。法力之光在頭頂上方和他交錯而過,如同一片水花潑在痛苦之王的身上。
緊接著,一道綠色的射線穿透了痛苦之王擋在面龐前的手心,無數的金光如同箭雨落在它的後腦和背脊上。
大地上發出兩個的吼聲,一個充滿了怒氣,好似悶雷般轟轟作響,另一個則純粹的痛,好似嗓子和心臟都撕裂開來。
黑騎士跪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額頭,嘶聲裂肺的喊,那身黝黑華麗的鎧甲化成細沙般的屑末,順著風向後飄散,眨眼間只剩下一個焦黑扭曲的身體。
流轉著七彩之光的石頭,伴隨沿著孩子臉廓滑落的淚珠,靜靜地墜落在地上。
騎士們轉瞬間來到全身燒焦,形如怪物的男孩的跟前,但是沒有停下,沒有任何猶豫地越過他的身邊,發出英勇的呼號衝向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