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建民生前最喜歡的花就是桂花,容宴西雖然只在他的告別儀式上見過一次,但因為他的安檀在意的父親,還是牢牢記在了心裡。
安檀聽得心中百感交集,到底還是沒有敲門提醒他自己的到來,她默不作聲的回到臥室,然後在第二天早上看到他的準備時才發自內心的謝了他。
容宴西不喜歡聽安檀說謝謝,但時間一長,漸漸的也就習慣了,如果她非要講禮貌,那就講吧,他配合也就是了。
h市的墓園大都位於遠郊的山上,他們先去祭拜了安建。
存放往生牌位的區域有殯儀館工作人員負責打掃,一直保持得很乾淨,連半粒灰塵都沒有,但安檀看到後,還是先忍不住伸手去擦了擦。
冰冷的木牌再一次提醒她,父親不會再回來了。
安檀眼眶微澀,但為了讓父親的在天之靈放心,還是把淚水忍了回去。
容宴西知道她需要和父親獨處的時間,也沒有上前打擾,而是特意往外走了一段距離,結果往外遠眺時剛好瞧見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
陳焱穿一身黑西裝,戴著墨鏡在往墓園方向走,如果不是容宴西心思格外細緻,真不見得能把他給認出來。
容宴西眉心微蹙,細細觀察起了他的去向。
等安檀同父親說完後,緩步出來找容宴西時,剛好瞧見他偏於嚴肅的目光,當即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然後憂心道:“怎麼了?”
目之所及只有大片顏色蒼翠的松柏。
“我看到陳焱了。”容宴西用的是肯定句。
安檀立刻也嗅到了不尋常的氣息。
容宴西眸光一沉:“這個人心機叵測,等這次回去得再給梁冰冰發訊息,多提醒她一下才行,他現在安生的簡直不正常了。”
這樣的感覺在安檀心中也有過。
兩個人沒有出聲交流什麼,而是對視一眼後達成默契,悄悄的往陳焱所在的方向去了。
墓園裡的松柏都是有年頭的了,枝繁葉茂不說,樹幹也粗大,他們兩個靠得近些,便可以一起藏住。
至於前方的陳焱,則是一門心思的在清理墓碑上的灰塵落葉。
不同於有專人照看的往生牌位,死者落葬後,如果親屬不專門付錢請人,墓地的環境便只取決於他們掃墓的勤快程度了。
對生者而言,遺忘是不可避免的,因此哪怕是價格高昂到令人望而卻步的高階墓園,裡面的墓碑也難免會有落滿塵埃的一天。
此時陳焱就正細緻的清理著一塊墓碑,他蹲了很久,直到站起來才露出只刻了生卒年的墓碑。
安檀和容宴西看到這一幕,心中都是一驚。
哪有人替逝者立碑卻唯獨不刻名字的?這得虧是在大白天,不然膽子再大的唯心主義者也有被嚇一跳的可能。
靜悄悄的墓園裡能望到的人影就陳焱一個,他因此摘下墨鏡,低聲同已經不可能回應他的初戀女友說起話來。
“對不起,這段時間一直沒來看你,不過我有認真想你同我見最後一面時說過的話,或許早在我為了往上爬而放棄你的那一刻,我們就已經不是戀人了,而是曾相依為命的親人。”
“至於我真正的愛人……大概就像你說的一樣,在我跟梁冰冰有了孩子之後,就已經愛上她了,只是自欺欺人,這才會連你一起害怕,對不起,我會糾正這個錯誤的。”
陳焱無疑是對初戀女友心存愧疚的,但他的腦回路實在是令人捉摸不透,人死如燈滅,現在他說這些話真是不怕把人給氣得活過來。
安檀和容宴西站了許久,直到他離開,才忍無可忍的出聲吐槽。
“他一定覺得自己很深情,跑來跟算是因他而死的前女友說這樣的話,正常人都幹不出這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