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句話,不僅宣告了程前生命的結束,也宣告了梁冰冰後半生幸福生活的破碎。
明明他們都已經訂過婚,馬上就要開始幸福的生活了,為什麼老天偏偏要在這個節骨眼上開這樣惡劣的玩笑?
安檀沒辦法不替他們感到難過,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商量出個辦法來。
“我知道了。”她穩住心神算了算時間。
“明天梁冰冰就要帶叔叔阿姨回海城了,我們不能等到他們回來再把事情講出口,那打擊就太大了,可是如果馬上告訴他們,他們在飛機上的時間一定會很煎熬。”
理智如安檀也照樣有不知道該如何做決斷的時候。
容宴西不忍心看她為難:“我來給梁冰冰打電話吧。”
他跟梁家多少有些交情。
可安檀深呼吸一口:“不用了,還是我來吧,這種事醫生說起來總歸更習慣一些,我之前在醫院實習的時候,幫老師宣佈過病人的死訊。”
話說得平靜,真到了要講出口的時候卻不是那麼回事了。
安檀結束通話了容宴西的電話,緊握著手機沉默了許久。
病人終歸是陌生人,但程前不一樣,他們認識時間雖短,卻高低算個熟人,更重要的是他還是梁冰冰的未婚夫。
現在要她親口向他的未婚妻宣佈死訊,她實在是覺得很煎熬。
正在安檀措辭之時,梁冰冰的電話卻是先打過來了,這下子便由不得她再猶豫了,盯著手機螢幕上的來電顯示看了又看,難得溫吞的按下了接聽鍵。
安檀以為梁冰冰是特意在啟程前打電話同自己打個招呼,話音是努力偽裝出的鎮定:“抱歉,我接電話有點慢了,剛剛有點事情在忙。”
“沒關係。”梁冰冰的話音聽著確實不怎麼正常。
兩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
片刻後,是梁冰冰主動又開了口,她所在的加拿大正值深夜,可她卻是毫無睏意,就跪坐在床邊,呆呆的看著地板上碎掉的小瓷人。
“你們能聯絡到程前麼?我剛剛給他打了個電話,但卻是已關機,他從來沒有關機的習慣,是不是……遇到什麼麻煩了?”
她說著,下意識的攥緊了手機,眼睛也無意識的睜圓了。
“是——”安檀第一次覺得如此簡單的單字說起來會如此的艱難,她欲言又止,根本不知道該如何轉述接下來的噩耗。
謊稱程前還在搶救,說不定能讓梁冰冰晚一點絕望,但虛假的希望遲早是要破滅的。
安檀沒什麼騙人的經驗,一時間進退兩難。
聽筒另一邊的梁冰冰已經從她反常的沉默中明白了什麼,開始自顧自的講述打這通電話的理由。
“我的行李收拾好了,就等著明天出發回國,為了能以最好的形象見他,我最近生活很規律,一直早睡早起,可就在半小時前,我毫無理由的從夢中被驚醒了,然後無論如何睡不著了。”
這對前幾天都睡得很香的梁冰冰來說實在是件很反常的事,可更反常的事還在後面,她心中不安,想要開啟燈坐一會兒,結果手忙腳亂的扯到桌布,不慎將擺在床頭的瓷人打碎了。
這個瓷人是火鍋店老闆送給她和程前的訂婚禮中的男瓷人。
他們正在熱戀期,分別之際特別的不捨,因此特意將代表自己的瓷人交給了對方拿著,本意是想有個念想,現在看來卻是無意間印證了什麼。
梁冰冰用和緩的話音同安檀講述了這一切,如果可以的話,她甚至希望這些話永遠沒完。
這樣的話她就有正當理由不去聽跟程前有關的噩耗了。
可該來的終歸是避不開。
安檀的聲音啞得厲害:“梁小姐,你節哀吧,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