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個中年男人對著鏡子裡的自己點點頭。開門的那個中年大叔也點點頭,讓開了身體,示意梁晨進來。
梁晨帶著七分好奇外加三分忐忑走進了病房。房門隨後被關上,回頭瞄了一眼,發現先前那個中年大叔並未跟進來。
“半個多小時了,才找來一個會下棋的。也不知道是真找不著人呢,還是大柱子故意偷懶!”一個身穿病號服,拄著龍頭拐,白髮白鬚的老人正坐在沙發上,昏花渾濁的雙眼打量著剛剛走進的梁晨,聲音高的像打雷。
梁晨注意到,在老人身前的茶几上,已經擺放了一張棋盤。棋子零亂地擺放在一邊,似乎在前不久,已經有人陪這位老爺子下過軍棋。
“坐下吧,也不知道你下的怎麼樣?別連大柱子都趕不上!大柱子的棋就夠臭的了!”老人用柺杖點了點面前的座位,示意梁晨坐下。口裡絮絮叨叨地說著,然後把柺杖放到一旁,用有些發顫的雙手開始擺弄著棋子。
坐在老人對面,梁晨這才留意到老人的相貌。兩道白眉入鬢,眼窩深陷,鼻樑高挺有若鷹鉤,嘴唇很薄,抿起來似乎能變成一道直線。雖然已是行將就木之年,但那具枯瘦的身體上,仍然散著一種強勢凌厲的氣勢。直覺告訴梁晨,這位老人家年輕時想必是個極不好相與之人!
保守的估計,老人的年紀至少也在八旬上下。梁晨可以清楚地看到那雙枯瘦的手背上顯露的絲絲血管與青筋,不過從其剛才還算宏亮的聲音來判斷,老人的身體應該還算健康的。
閒著也是閒著,就陪老人家玩兩把。說實話,軍棋這種東西,現在玩的人已經很少了。論博大精深,複雜性和可鑽研性,遠遠不及圍棋象棋。論其推廣程度,恐怕連跳棋也比不上。梁晨在小時候到是經常玩軍棋,而通常的玩法基本是兩種,一種是明棋,一種是暗棋。明棋還勉強可以說排兵部陣,動點腦子什麼的,而暗棋,根本就是拼運氣。
現在老人擺的,明顯是明棋。就如象棋的楚河漢界一般,黑紅陣營分明。只不過雙方的棋子都是立起的,戰鬥的方式也是盲戰。雙方輪流拿自己的棋子去和對方碰撞。按司軍師旅團營連排的順序一決大小。小的被一方被淘汰出局。直到最後地雷被挖軍旗被扛算輸。
一連下了三盤。梁晨覺得很鬱悶。因為這種經歷對他來說並不陌生。第一盤他沒贏,第二盤老人沒輸,第三盤他想和棋老人說啥也不幹。沒辦法,老人太厲害了,幾乎是能看到他的心裡。他在什麼位置擺什麼級別的棋子,似乎都被老人預料的一清二楚,他拿師長,對方肯定就是軍長。他拿出軍長,對方肯定就是司令。他要拿出司令,對方那就是炸彈!
“臭棋簍子,臭棋簍子!還真被我說著了,連大柱子都趕不上。臭,臭不可聞!”老人的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嘴裡毫不留情地噴了梁晨一臉唾沫星子。
“咱們玩暗棋!”梁晨一梗脖子,很不服氣地說道。其實他要動用特殊能力,應該很容易探知對方的棋子部署,從而做出針對性的動作,最後贏得勝利。但梁晨沒這麼做,和一個老人家玩軍棋,玩不過固然沒面子,但要作弊的話那就太沒品了。
“比運氣嗎?你小子也不行!”老人驕傲地抬起頭,昏花渾濁的雙眼閃現著自負的光芒,“不管是人算還是天算,哼哼,老頭子我這輩子還從沒輸過!”
“說不定今天就輸了呢!”梁晨撇撇嘴,他對這個貌似很刻薄的老人相當的不服氣。
一老一小將刻有司令,軍長等字樣的一面向下,然後不分黑紅攪亂在一處,最後擺放在棋盤上。這種暗棋,完全就是拼運氣。基本上是誰的大幹部先出來,誰就能先掌握勝利的主動權。
老人的運氣果然不錯,信手一翻,一個紅色師長就出現在棋盤上。梁晨想了想,針尖對麥芒地在老人的師長旁翻了個棋子。